“你们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这门亲事,可是皇后开口的,推不掉的。”赵氏脸有倦色,昨日失了觉,一夜未眠。
“什么?皇后怎么会突然指婚?”
指婚?赵氏无力地扯了一下嘴角,皇后并没有指婚,而是命令他们。
赵氏懒得和他们多说,让他们出去,段鸿渐还想再辩,赵燕娘对他使个眼色,他便告辞退出来。
两人出门后,段鸿渐看也不看赵燕娘一眼,转身欲走,赵燕娘在后面叫住他。
“段表哥,不如我们商量一个对策吧。”
段鸿渐停住脚,默许转身,两人走到园子里,赵燕娘道,“段表哥,我知道你喜欢雉娘,可是雉娘就要嫁进胥家,表哥难道你就甘心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人吗?”
“那你有什么办法。”段鸿渐当然不甘心,在他心中,原来他是一直想让雉娘当妾室的,进京后,雉娘又变成皇后的亲外甥女,他肠子都悔得发青,如果在渡古时,他求娶雉娘,那么现在他就是皇后的外甥女婿。
赵燕娘看着他的表情,讥笑一声,“表哥,你想想看,如果她婚前失贞,那么哪有资格进胥家的门,到时候你再求娶,她肯定会同意的。”
“这不妥。”段鸿渐断口否定。
“这有什么不妥的,我来安排,到时候你只管享受美人恩就行。”
“你的事情我管不了,随你便吧。”
段鸿渐拂袖离去,赵燕娘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背影,露出更加讽刺的笑。
德昌宫内,皇后听到常远侯府已经将聘礼送到段府,嗯了一声,琴嬷嬷又道,“娘娘,段夫人为自己的继子求娶赵二小姐,应该是要赶在赵三小姐前面出嫁。”
皇后又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杯子,“赵家底薄,怜秀又没有什么悌己,雉娘的嫁妆本宫来出,你去库房挑选,就按嫁县主的品级来置办。”
“是。”
琴嬷嬷下去安排,门口正好碰见西阁的宫人。
宫人进到殿内后,将信鸽腿上取下的纸条交给皇后,皇后伸手接过,转到内殿。
算日子,芳姑应该已经起程回京,不知走到哪里。
她打开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
董家已除,县衙后遇故人,赵家三小姐身世恐有隐情,奴将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不日归京。
皇后死死地盯着上面的字,赵三小姐,雉娘?
她的身世有隐情,那她是不是…
握着字条的手有些颤抖,皇后又仔细地看了一遍,才将纸条烧成灰烬,雉娘长得像自己,若她的身世有隐情,那她就不是怜秀的孩子,不是怜秀的孩子,只能是那个孩子。
她的心一会上一会儿下,如起伏的波涛,一遍遍地回想着自己初见雉娘时的模样,雉娘像怜秀,可更像自己。
皇后在殿内走来走去,思虑半晌,将琴嬷嬷叫进来,“你去召赵夫人进京,本宫要和她商议雉娘的嫁妆。”
琴嬷嬷让人去赵家通传。
赵宅里,赵书才和巩氏在商量着女儿们的嫁妆,连嫁三女,长女不用操心,但燕娘和雉娘挤在一块办亲事,银子就有些不够。
宫中的太监来传旨,巩氏收起忧心进宫。
皇后瞧着她走进殿,看着她与自己相似的脸,一阵恍惚。
“臣妇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皇后走下座,将她扶起,“怜秀,你与本宫何必如此生份,以后进宫就如同回娘家一般,本宫是你嫡亲的姐姐,母亲不在,长姐为母,你千万不要与本宫客套。”
巩氏眼有湿意,“谢娘娘。”
“本宫召你进宫,是为雉娘的婚事,赵家的情况,本宫心知肚明,雉娘要嫁的可是当朝阁老家的大公子,胥家虽清贵,若是嫁妆太过寒酸,也不好看,本宫是她的姨母,她的嫁妆,就由本宫来准备,你们不用操心。”
巩氏大为感动,又要跪下谢恩,皇后哪里肯依,将她按着坐在凳子上。
皇后拉着巩氏的手,“本宫只有永安一个女儿,太子和舜儿虽好,却是皇子,哪有女儿来得贴心,永安脾气大,本宫看着雉娘,就很羡慕你,能有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女儿。”
“娘娘,永安公主是皇长女,皇家明珠,脾气大些也是应该的。”
“你还叫本宫娘娘,叫长姐吧。”
巩氏被皇后看得低下头去,嚅嚅出声,“是,长姐。”
皇后欣慰一笑,“这就对了,嫡亲姐妹,何必如此生份,本宫常在想,以前那些艰难的日子 ,你和雉娘是怎么过来的?”
“长姐…”巩氏的眼眶里泪水已经在打转,“怜秀不敢回想,若不是有雉娘,也许怜秀就活不到见长姐。”
皇后站起来,一把抱着巩氏,巩氏坐着,将头埋进她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悲切。
“一切都过去了,董家…”皇后拍着她的背,“别怕,以后有长姐为你做主,谁也不能欺你。”
巩氏好半天才止住哭声,哽咽道,“长姐,怜秀以前不敢哭,连累雉娘也养成胆小的性子,好在现在有所好转,性子也变强不少。”
皇后用帕子替她抆拭泪水,然后重新坐在她的旁边。
“雉娘确实懂事,性子正好,刚柔相济,你有这么个女儿,是你的福气。”
巩氏接过她的帕子,不好意思地抹着眼角,“长姐说得是,她简直就是老天赏赐给怜秀的,从小到大,都十分的孝顺,若不是她,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来。”
“本宫看她也是个极为孝顺的孩子,将来必然会孝顺你的,她是你生的,是你的骨血,不孝顺你孝顺谁。”
皇后含着笑看着巩氏,巩氏脸略一僵,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