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下了几天的雨已经停歇,天空渐渐放晴,有阳光从云层中倾洒而下,偶有微风吹来,带着些雨后青草和泥土的芬芳,令人心旷神怡。
容筝想了想,挑开车帘吩咐,“先去沉香阁看看。”
车夫应是,转头望沉香阁驶去。
到了沉香阁门口,马车停下,车夫掀起车帘请了容筝下车。
容筝提了裙摆,正准备往店里走去,余光忽见一队巡逻的铁甲卫往这边走来。原本只随意一瞥,恍惚间却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不由顿住了脚步,转身朝前方望去。
待看清铁甲卫领头一人时,眼底有雾气升腾而起,眸光微闪。
“小姐?”见她不进去,车夫好奇地开口提醒一声。
“你先去把车停了。”容筝摆摆手,仍定在原地,眸光紧紧落在越走越近的那队铁甲卫身上,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攥了攥。
另一名侍卫不明所以,只得抱臂立在一旁,等着容筝发话。
眼见着铁甲卫快走到跟前了,容筝动了动嘴唇,似想出声。话还未出口,领头那名铁甲卫抬头看来,见容筝立在面前,也怔了怔,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容筝抿了抿唇,露出一抹清浅笑意,带了几分忐忑看向来人道,“萧……萧公子……”
原来,面前这人,正是带队巡逻至此的萧濯。
萧濯显然有些错愕,眉头几不可见地一蹙,朝身后的铁甲卫摆了摆手,“你们先去前面看看,我稍后赶上。”
铁甲卫应是,整齐划一地列队往前方去了。
萧濯看回容筝,眸中笼了一层淡淡雾气,语气带了例行公事的清冷,“姑娘……是上次慕白救下的容姑娘?”
容筝点头,盈盈一福,“上次之事,多谢萧公子。”
萧濯定定看她一眼,眸光在她面上一划,语声略沉,“容姑娘客气了,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容筝抿了抿唇,眸光闪动,攥紧了五指。
也不知是害羞还是旁的,萧濯很快垂了头不再看她,语气平静得未起一丝波澜,“容姑娘还有事吗?若没有的话,我需要去巡逻了。”
容筝抬头,紧紧盯着萧濯。他此时微低了头,只能看见他微颤的睫毛和精致的下颌角,仿佛与记忆中的某处重叠,心中有异样的感觉升起。
萧濯没等到她回话,抬眸望来,见容筝正怔怔看着自己,眼中雾气氤氲,瞳孔微缩,不由抿了抿唇,朝她抱拳一礼,“容姑娘,告辞。”
说着,转身大踏步朝前而去。
抆身而过的瞬间,容筝忽然开口。
“请等一下。”
清越的嗓音直直刺入心底深处,身子比思维更快地反应过来,脚步已经顿住。
萧濯眸光沉了沉,眼底似有寒芒闪过。
转身看去,面容神情已是如常,声音带了一丝微微冷意,“容姑娘还有事?”
容筝水润的红唇颤了颤,瞳仁紧紧锁住萧濯面上神情,半晌,终于开口,声线微颤,“萧公子,我们……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
萧濯瞳孔几不可见一狭,很快抬头,笑得凉淡,“容姑娘怕是认错人了,我最近才回临都,应该没有见过容姑娘。”
“是么?”容筝狐疑地皱了皱眉,似有些失望,眉眼一垂,语声呐呐道,“那……许是我记岔了,抱歉。”
萧濯点一点头,示意她不用放在心上。
容筝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微微一礼,“那就不打扰萧公子执勤了。”说罢,转身抬步上了台阶,进沉香阁,身影消失在萧濯的视线内。
萧濯在原地立了须臾,方转身离去,眼底有暗涌沉沉。
*
另一厢。
慕白匆匆到了宋清欢房前,伸手敲门。
门并未关,宋清欢正抱着小郡主在正厅里玩闹嬉戏,听到敲门声望来,见是慕白,脸上笑容收了收,“慕白?进来吧。”
说着,将怀中的小郡主递给沉星,示意她先抱她下去。
慕白匆匆进了房间,朝宋清欢行了个礼,“少夫人。”
“可是子舒和落落那里有消息了?”宋清欢直了身子,急切望来。
慕白沉沉一点头,又摇了摇头,面露纠结之色,“暂时还没查到季公子和叶姑娘的下落。不过,经仔细调查,上次那间发现打斗痕迹的破庙中发现了季公子留下的暗号,是一个潦草的‘无’字,这件事,恐怕当真与无痕宫有关。”
“师父怎么样了?可派人去过无忧谷查看情况?”宋清欢心下微惊,急急又问。
慕白点头,“通往无忧谷的迷雾森林似有人闯入的痕迹,不过,暂时还没有发现无忧谷,我们的人已经进到谷里与先生汇合了。下一步怎么做,还得等公子发话。”
“阿殊现在在哪里?”
“公子在宫里有事情绊住了脚,这会还未出宫。”
宋清欢若有所思地点头。
最近沈初寒与君彻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几乎到了摆到明面上的地步。朝中大臣支持君彻的虽占多数,但沈初寒这边的人都是身居要职,难免惹得君彻眼红,时不时在早朝时与沈初寒唱反调。
昭帝的态度仍是暧昧不明,双方都不偏袒,似乎很乐见这样的局面。
“知道了。”宋清欢抿了抿唇,“你先下去吧,继续派人去查。”
“是。”慕白行礼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