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是对自己起了防范之心。
那日将杨复的身份告知父皇后,出宣室殿宋琰便唤住了自己,言语间诸多试探。想必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心中不忿,便将此事告知了皇后。
自己前些年一直韬光养晦,表现出来的,也都是一副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这段时间突然得了父皇的宠爱,又突然对政事有了自己独到的见地。以皇后疑神疑鬼的性子,定会觉得有些蹊跷。
难怪皇后今日竟同意自己进宣室殿看父皇,原来是打的探自己底细的算盘。
不过,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皇后若想知道,告诉她便是。
遂点了点头,“那日舞阳正好去看父皇。”
“那你可知,皇上是如何突然得知杨复身份的?”皇后又问。那日聿帝并未告诉宋琰杨复的身份是宋清欢猜测出来的,但宋琰同皇后说了此事之后,皇后却生了几分狐疑。
以聿帝的性子,若对杨复的身份有怀疑,一定会早早就派人去调查。那日分明是突然提起,而且还是在见过宋清欢之后,不得不让她怀疑这其中有什么故事。
宋清欢摇头,“那日儿臣去看父皇,正好说起天牢被劫之事,扯到了杨复身上。聊了一会,父皇却突然面色有异,然后就派人请了太子过去。至于父皇是如何得知杨复身份的,儿臣也不知晓。”
她不傻,知道若承认杨复的身份是自己提醒聿帝的,皇后一定会更加警惕,说不定会盯自己盯得更紧,更有甚者,还可能将父皇遇刺一事怪到自己头上。
那日讨论杨复身份之时,父皇早屏退了众人,所以知晓当日谈话之人,只有自己和父皇。她若是不承认,皇后便奈何不了她。
果然,皇后闻言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却又找不到她话中的破绽来反驳,只“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这时,忽又有急匆匆的脚步传来。
众人抬头望去,见是一神情肃穆的羽林军,匆匆朝内殿而来。
那羽林军行到皇后跟前,给三人行了个礼。
“出什么事了?”皇后沉声问道。
“启禀皇后娘娘的话,刺客抓到了。”羽林军抱拳,朗声回道。
“刺客抓到了?”众人皆是又惊又喜。
“刺客如今在哪里?”皇后急急追问。
“在天牢,太子在亲自审讯。”
“前头带路,本宫亲自过去看看。”皇后急急起了身,幽暗的眸中总算有了些许神采。
“母后,儿臣也想去。”宋清漪开口央求。
皇后顿住脚步睨她一眼,目光扫过宋清欢面上,“天牢重地,不是你们这些姑娘家该去的地方。你们都先回宫等着,若有消息了,本宫会派人去通知你们的。”虽是回宋清漪的话,话里,却也包括了同宋清欢说的意思。
宋清欢本就没指望她能允许自己同行,闻言没有多言,福身应了,同皇后和宋清漪一道出了宣室殿。
出了大殿,三人便分道扬镳。
宋清漪带画屏和绘扇往昭华宫去了,宋清欢也带了沉星和流月,一脸沉思地朝瑶华宫走去。
“殿下,皇上的情况怎么样了?”流月看宋清欢一眼,一脸焦急地开口。宣室殿戒严,方才宋清欢进去时将她们留在了宫外,所以并不知晓里头的情况。
宋清欢摇摇头,“父皇中了毒,情况有些枣手。”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神蓦地一亮,转头充满期待地看着流月,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道,“流月,你不是擅毒么?若是你替父皇去把脉,能看出父皇中了什么毒吗?”
她心中着急,音量陡然拔高了几分,倒把流月唬了一跳。愣了愣方才歉意地摇摇头,“殿下,奴婢只会分辨毒药的气味,并不会把脉看病……”
听流月这么说,宋清欢本来扬起来的心又重重落了下来,松开握住她肩膀的手,悻悻道,“抱歉,是我太心急了。”
流月摇摇头,“对不起殿下,帮不到您和皇上。”
宋清欢勉强朝她笑笑,“傻丫头,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不必道歉。”
心中存了事,一路兴致都很低迷,没怎么说话,行走速度也不知不觉慢了下来。往日只要一炷香功夫的路程,生生被她走出了两炷香的时间。
进了星月殿,她示意流月和沉星先退下,自己在软榻上坐了下来。
秋高气爽,流云千里。
目光落到雕花窗棱之上,想起昨夜之事,一颗心又沉了沉。
她下午约莫,是不会去赴沈初寒的约了,到时派沉星去说声吧。
可父皇的毒?
想到这里,就觉得心中堵得难受。
如果父皇就此昏迷不醒……她不敢去细想,心中无比沉重。
不知呆坐了多久,听得珠帘声起,回头一瞧,是沉星走了进来,“殿下,五皇子来了。”
五皇兄?
宋清欢挑了挑眉,从软榻上下来,“快请他进来。”
很快,宋暄跟在沉星身后进了星月殿。一袭浅蓝色流云纹长衫,气贵清华,面上却是眉头紧锁,似有急色。
沉星将宋暄带了进来,微微一福,又退了下去。
宋清欢请了宋暄入座,斟一杯茶递去,“五皇兄是为父皇遇刺一事而来?”她与宋暄之间不需过多的客套,因而直接开门见山了。
宋暄点头,“今早我赶去宣室殿想看看父皇的情况,却被皇后娘娘派人给挡在了殿外。方才听说你进了殿内,便赶来想问问你父皇的情况。”
宋清欢微讶,“皇后没让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