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三十岁的你就不漂亮了”
“谁三十岁了”昭夕重重强调,“我二十七,二十七好吗”
“那也是奔三的人了。”
“”昭夕立马反问,“那你多大了”
“二十九。”
“呵,马上三十了啊。”昭夕反唇相讥,“而立之年还是个老光棍,啧。”
“彼此彼此。”
“”昭夕一噎,“我们俩能一样我这是桃花遍地,任我采撷,但我眼光高,看不上。你那是没得选。”
程又年不紧不慢笑了,“哦,那你厉害了。”
“”
完全听不出他在夸她。
昭夕索性把目光投向幕布,话不投机,还是看电影吧。
“大反派马上要出来了。”
“嗯。”
“他那妆化的挺吓人的,脸色惨白。当时我们在剧组,看见他就绕道。”她心有余悸地剧透。
“头发也挺有特色。”
“对。”昭夕给予肯定,话音刚落,忽然意识到什么,倏地转过头来望着他。
他说什么
嗯。
头发也挺有特色。
明明大反派还没有出场,他怎么会知道
昭夕看他好几秒钟,直到大反派真的出现时,她才一字一句问道“你看过木兰”
“嗯。”
空气中凝滞好几秒钟。
她慢慢地眯起眼来。
“看过木兰,却不认识我”
室内,电影的声音很大,后厨依然嘈杂,客人们用着餐、说说话,喧喧嚷嚷的人间烟火。
昭夕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半晌,他的目光从屏幕下移,与她在半空相遇。
程又年点头“认识。”
昭夕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那在酒店,在片场,为什么说不认识”
“那种情况下,如果我说认识,大概会被强拉着去签什么保密协议。”程又年望着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说不认识了。”
昭夕都惊了,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那既然认识我,为什么还那么不待见我”
程又年喝了口酒,垂眸道“只是觉得既然是两个世界的人,本来就没什么交集,也不必多费唇舌。是满面笑容,还是不苟言笑,又有什么差别。”
怎么就没差别了
“那现在难道不是坐在一起喝酒吃肉了”
他笑笑,“是挺出乎我意料的。”
他是那样安静地坐在对面,永远云淡风轻的样子。
昭夕仿佛忽然意识到,他的确一直都在拒她于千里之外。他们之所以走到今天,同坐一桌吃肉喝酒,完全是因为她的强硬主导。
在塔里木时,是她上赶着去黄线里找人当群演。
和林述一的绯闻澄清后,他也根本不愿透露自己做了好事,是她守在门口拉他和罗正泽来吃饭,又在地下停车场问出了真相。
同坐一班飞机,是她刻意为之。
如今能在在一起吃饭,也是她不顾他的意愿,强拉着他扮演男友。
酒精上头,人会更快意恩仇。
多少话平时顾忌傲气和自尊,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但此刻也都畅通无阻。
昭夕缓缓放下酒瓶。
“那要是今后我不给你添麻烦了,你就打算和我形同陌路了”
程又年沉默一瞬,抬眼看她时,眼神是安静的。
“也找不到继续产生交集的理由吧。”
酒忽然就不好喝了。
一桌冷菜,到底还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
昭夕把又开了的两瓶酒仰头喝光,心道,果然男人都一样,给脸不要脸,她以为两人相谈甚欢算朋友了,结果搁他这,全是被迫接受。
总觉得连这顿饭都是她死乞白赖来的。
哈,说出去谁信啊
以后谁再热脸贴冷屁股,谁就是孙子
喝。喝完她就走人。
她不再理他,只一个劲喝酒,专心看自己的电影。
程又年的视线也落在大屏幕上,结果一不留神,就忽略了对面的人一瓶接一瓶下肚的酒。
等他回过神来,再看桌面,空瓶子已堆了不少。
他诧异地阻止她,“少喝点。”
“萍水相逢,这位先生你管的真多。”
“”
看那不讲理的样子,目测已经喝多了。
程又年也有了些许酒意,但神志还是清明的。他拦下了她再拿酒的举动,朝前台招手,“结账。”
离开时,眼前的人已明显上了头,面色绯红,眼睛亮得不像话。
“能站起来吗”
“怎么不能”
她蹭的一下站起身,脚下直打晃,很快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程又年一阵头疼,嘱咐她“先把墨镜口罩戴上。”
“我不。”倔
“大衣穿好。”
“我不。”
“我们该走了。”
“就不。”
“”
好一只倔强的酒鬼。
喝醉了也这么能折腾。
程又年定定地看她片刻,点头,“那你别戴墨镜口罩。”
“凭什么”
他不让她戴,那她偏要戴。
程又年如愿以偿看她醉醺醺地摸出口罩和墨镜,只是歪歪扭扭,总也戴不好。
已经有顾客朝这一桌投来目光,他只能起身挡住视线,伸手接过口罩,在她耳后挂好,又把贴合面部的地方整理一遍。
他的手有些凉,触到她柔软的皮肤,只觉一阵灼意,指尖滚烫。
他微微一怔,随即打开墨镜,很轻地替她戴上。
“走。”
“偏不”
“”他回过神来,立刻改口,“那你就在这,哪也别去。”
“嘿,不让我走,那我偏要走”
酒鬼醉醺醺地站起来。
程又年“”
望着这个毫无自知之明的女人,他总算知道那么多奇怪的热搜是哪来的了。
身为公众人物,平常就这幅样子
她不上热搜,谁上热搜
太阳穴突突直跳,唇边长长地溢出一口叹息。
下一秒,他伸手穿过她的手臂,环住她的腰。
“低头,别出声。”
“你干什么”
“送你回家。”他冲前台比了个别做声的手势,费劲地把她弄出串吧,往停车场架,“不想上热搜就老实点。”
不知是不是热搜二字唬住了她,昭夕没再挣扎,瞬间老实不少。
程又年辛辛苦苦把人往前架,无奈软脚虾她走不动。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闭了闭眼,认栽,下一秒,蹲下身来,把她的双臂往脖子上一绕,“抓紧了。”
“啊啊”
昭夕还没反应过来,双脚忽的腾空,就被人背了起来。
一路走到停车场,背上的人居然拿出了骑马的架势,双腿往他腰上一夹,嘴里响亮地吼了声“驾”
她以为她在拍骑马戏
程又年忍辱负重,把她放下来,靠在车边,“站直了。”
刚松手,下一秒,她就歪歪扭扭滑在地上。
低头看她片刻,他面无表情说“我要是稍微聪明点,就该把你现在的样子拍成视频,卖给狗仔。”
可居高临下俯视一会儿,他到底没有拿出手机,认命地蹲下来,问她“车钥匙在哪”
“包里。”她得意洋洋地拍拍两边的大衣口袋,“猜猜在哪边”
“”
不猜。
两边衣兜都找了一遍,他如愿以偿拿到了车钥匙。费劲地把人塞进车里,他也坐了进去,拿出手机叫代驾。
“你住哪。”
身侧的人倒在座位上,哼哼唧唧,头痛欲裂的样子。
他顿了顿,又说“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送地安门了。”
地安门三个字,成功唤醒昭夕残存的条件反射。
“别,别去地安门。”她惊慌失措地摆手,大着舌头说,“去国贸”
等她像个失忆的人一样,挤牙膏一般报出公寓地址,程又年总算下单成功。
代驾是个年轻小哥,在十分钟内赶到战场。看见帕拉梅拉的第一秒,目露惊艳,连声说“老板好车啊。”
大概是好奇什么样的人会开这么好的车,他频频往后座的两人面上看。
程又年有所察觉,默不作声将昭夕的头往车窗的方向摁了摁,不让他看到正脸。
车行一路,他倒是清醒,只听咚的一声,旁边的脑袋砸在车窗上,嗷呜一声,竟然还睡了过去。
“”
程又年第无数次吐出口气,头很疼。
倒不是因为酒精,纯粹是因为这棘手的状况。
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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