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帘子一掀,跳下来一个穿着亮紫长衫的公子,虽没有华丽的装饰,但单单从他领口袖口上简单大气的金丝绣和腰间那条镶白玉的腰带就能看出此人出身不俗。
门口候客的小二哥很有眼风的迎上去,弓着身,堆出一脸的笑:“请问公子几位?”
那公子也不看他,只望着身后缓缓跟来的云锦马车,倒是他的随从发话道:“把最好的包间给腾出一间来,把你们这风雅楼最拿手的菜给端上来。”
小二哥偷眼望了下,后面那辆云锦马车上跳下几个穿红着绿的丫鬟,然后一个穿着粉红衫子打起门帘,软软的说:“姑娘,下车罢。”
车里先出来一个穿着深蓝竹布阔衫的妈妈,伸手扶出一位苗条纤细的姑娘,戴着帷帽,垂着长长的面纱,看不清她的模样。
“还在这呆头呆脑的看什么,还不快去准备着!”那紫衣公子已转过身来,看着小二哥还在往这边探头探脑,眼神凌厉的一瞪,十分不悦:“这莫非是风雅楼待客之道?”
“小的先带您上了包间!”小二哥看着那眼神,不怒而威,不由得心中打了个寒颤,讨好的一笑,半弓着背领着许允炆他们往风雅楼里面走,进门就吆喝着:“八号包间进客人了,赶紧茶水伺候!”
一边带着许允炆和润璃上楼,店小二一边热心的推荐着:“这位公子有耳福了,今晚有薛秋娘登台献演新出的琵琶行呢!”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似乎已经听到了那优美的曲子而被陶醉。
“哦?可是那教坊司出来的薛秋娘?”许允炆扬起眉,有几分好奇。
“正是!”那小二一脸的惊讶:“公子可是来自京都?怎对薛秋娘如此熟悉?”
“世人谁又不知曹大家和谢秋娘!一个曾是教坊司的左司乐,一个是教坊司里弹琵琶的个中翘楚,想要不知道都难啊!”许允炆哈哈一笑:“不想一个小小的风雅楼,竟然也能有这么大的排场,请得动薛秋娘这位曾经名动京都的乐师!”
跟在后面的润璃听得他们谈论甚欢,心中却在暗自揣测这位许公子的身份。能那么轻易的说出曹大家和谢秋娘的出身,对宫里的教坊司也不陌生,想来定是京都的豪门世家,或者就是皇室宗亲?今天那伙黑衣人对他痛下杀手,看来他是有极厉害的对头,那自己该不该和他合伙在京都开济世堂呢?
走进八号包间,早有小厮沏来上好的龙井茶,打了个千儿就退了出去。
“三小姐,在下想和你细谈关于在京都开设济世堂之事。”甫一入座,许允炆就直入主题。
“姑娘,你可得仔细想想。”吴妈妈抄着手儿站在润璃身后,心里一阵发秫:“这位许公子,不是老奴多嘴,这都还没和你一起开这个济世堂呢,就惹来这样儿的祸事,要是真开了,我们家姑娘的安全你可能保证?”
吴妈妈看了看稳稳坐在软椅里的润璃,忍不住眼泪珠子滚落了下来:“我家姑娘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人长得伶俐,性子一等一的温和,心眼儿谁不说好?她可是我们苏家心尖尖上的宝贝,谁都想看着她好好的,可不能这么糊里糊涂的把性命给搭进去,许公子你还是找别人吧。”
润璃听了不免也有些感慨,伸出手拍了拍吴妈妈的手背:“妈妈且不用这么着急。”
吴妈妈拿出手帕子抆着眼睛,声音哽咽的说:“我不着急,姑娘你得自己好好儿想清楚,可千万不能出事儿。”
润璃抬起头来朝吴妈妈一笑:“妈妈放心罢,难道我还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只是回府后切勿和太太提起今天这桩事,免得她挂心,又好几天不能睡安稳觉。”
“老奴省得。”吴妈妈抆干了眼泪,闭了嘴巴站在润璃身后,只是拿了一双眼睛很愤懑的看着对面的许允炆。
“许公子,你也听到我家妈妈说的了,这也是我现在心下所担忧的。”润璃顿了顿,又继续说:“虽然我有悬壶济世之志,可拿自己的命去救,究竟不是我想做的事情,若是在京都开办个济世堂竟有这般危险,恕我不能考虑许公子的提议。”
许允炆眉头一皱,这位苏三小姐说的倒也有道理,可他现在却不能一五一十的告诉她自己的身份,以及那些人追杀他的真正缘由,又该如何开口?
“三小姐,今日之祸事绝不是因为开办济世堂而引来的。”站在他身后的玄黄开口了:“你尽管放心就是了,不会因为济世堂连累到苏家。”
“哦?那今日的黑衣人是你们许家仇敌派来的?或者是你们家的内斗?”润璃心中暗自揣测,像许公子这般学识气度,这般举止穿着,应该也是一个大家族的子弟,世仇或者内宅之斗自然是少不了的,只是这种实打实的饮血兵刃还是太猛烈了些。
“三小姐猜测不假。”许允炆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我们许家的内宅之斗确实是厉害了些,却叫三小姐见笑了。”
“原来如此。”润璃点点头,表示了解:“那我们先把你们家宅斗放到一旁,来说说济世堂的开办事宜罢。我有下面几点建议,不知许公子可愿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