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节(2 / 2)

他接过陆起淮朝他递来的那盏酒,而后是与人一对便饮于喉间。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喝着酒,殿中的歌舞仍旧不停,两人又在最前头,说起话来自是也没多少人听得见。这会赵盱一手握着酒盏,一面是笑着问起人:“我先前听其余官员说起外头的事,那辆马车上的人,是不是就是当日你与我说起的心上人?”

先前外头的事,众人不敢拿到陆起淮的面前来说,可私下的议论声自然是不少的。

陆起淮闻言倒是也未曾避讳。

他的指腹磨着酒盏上的纹路,而后是与人点了点头,笑道:“是她。”

赵盱耳听着这话,却是又笑了一回。他重新倒了一盏酒敬陆起淮,口中是跟着一句:“当日本王的喜酒,玄越无缘,不过玄越的喜酒,本王却是一定要去的。”他这一生也无多少好友,虽然认识陆起淮的时间并不算长,可心中却早已把人当做了自己的知己好友。

倘若能亲眼瞧见陆起淮成亲,他自然是高兴的。

陆起淮耳听着这话,先前抚着酒盏纹路的手却是一顿,他的目光落在赵盱的身上,眼看着他那张一如旧日的温和面容却是过了有一会功夫才开口说道:“会有这个机会的。”

等到宫宴结束已是月上中天的时候了,陆起淮的马车早已侯在了宫道上,只是他今夜和赵盱用了不少酒,唯恐回去熏着沈唯,索性便打算在宫道上走上一回,散散这通身的酒气。

马车在身后跟着,而他便这样负手行走在这宫道上。

其实这一条宫道,他不知走过多少回,年幼的时候他生性贪玩便喜欢与人捉迷藏,有时候让别人来捉他,有时候便由他闭着眼睛去捉别人,因此这条宫道就算他闭着眼也能走。大抵是想到了旧时的这些事,他索性是真得闭起了眼睛在这条宫道上慢慢走着。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陆都督”,陆起淮才睁开了眼,他原先萦绕在脸上的思绪尽数消失,此时的他又恢复成了先前的模样。他未曾回头只是停了步子,等到身后那人追上了他的步子才淡淡说道:“晋王殿下。”

赵睁眼看着陆起淮停下脚步,目光却是朝人看去。

月色之下——

那个身穿玄衣的年轻人依旧是一副淡漠而又带着肃杀的容色,即便到了此时,赵睁也仍旧有些吃惊他如今的气势,不过眼看着那人淡淡朝他看来,他便又收敛面上的神色,口中是跟着一声笑语:“本王看都督今日宫宴上吃得也不多,若是都督不介意的话,本王倒是知道一家不错的馆子。”

陆起淮耳听着这道声音,目光却是在赵睁的身上转了一回,眼看着赵睁越发僵硬的面容,他才收回了目光淡淡说道:“夜深了,微臣还要归家,就不陪王爷了。”

身后的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已到了两人的身旁,陆起淮也不再多言只是与人点了点头后便朝马车走去,只是临来要上马车的时候才又似是而非得说道一句:“听说柳贵妃已经产子,倒是不知我们庆云是不是又快有太子了。”

等这话说完,他也不再理会人,只是坐上了马车落下了车帘。

没一会功夫,马车便往前驶去。

而赵睁眼看着那辆离去的马车,想着陆起淮先前落下的那句话,眼神幽深,脸上的神色在月色的照映下更是晦暗无比。

第146章

长兴侯府。

时日已到了五月, 天气也渐渐转热起来。

今日沈西风正好休沐,索性便陪着褚浮云逗弄着女儿, 如今春熙也有一岁余了, 她惯来是个爱笑的,这会被人逗弄着便“咯咯”得笑个不停。

褚浮云眼看着这父女两,脸上的笑意也不断,她一手握着帕子抆拭着沈西风沾着薄汗的额头, 一面是与人说道:“我听说沈唯回来了便想着什么时候你休沐在家,春庭也不用上学,请人来家中吃饭。”她这话说完便又跟着无奈一句:“也不知她一个姑娘家,那大半年去了什么地方?”

沈西风耳听着这话,手上的动作却是一顿,只是还不等他说话,外头便传来丫鬟的声音, 道是:“侯爷,常德回来了, 正在书房等您。”

常德是沈西风的近侍。

前些日子, 沈西风曾遣人去办一桩事。

因此这会沈西风听人回来,脸上的神色倒是也变得凝重了许多。

褚浮云眼看着沈西风的神色,知他有事索性便从他的怀中接过了春熙, 而后是与人柔声说道:“你若有事便先去忙。”

沈西风耳听着这话便朝褚浮云看去,眼看着她神色如常、眉眼含笑便也未再多说什么,他只是轻轻揉了一回春熙的脸,又亲了一回褚浮云的额头, 而后才同人说道:“我很快便回来。”

等这话说完,他便也不再耽搁,只身朝书房走去。

书房。

常德见人过来自是忙拱手一礼,口中是恭声唤人:“侯爷。”

沈西风耳听着这道声音便点了点头,他也未曾说话,只是把目光放在屋中另一道身影的身上。

那人的年纪看起来并不是很大,估计如今也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许是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他看起来的样子有些慌张,眼瞧着沈西风看过来,更是直接低下了头,就连身子也忍不住打起颤来。

沈西风眼看着他这幅模样便不自觉得皱了回眉,他坐到了椅子上,而后是看着常德问道:“确定了?”

常德闻言却是忙点了点头,他把原先少年给他的木盒呈了上去,眼看着沈西风朝他看来便压低了嗓音说道:“这是当年李内侍从宫中带出来的,他死后便留给了这个少年。”

沈西风在听到宫中的时候便变了脸色,他也未曾说话,只是接过了木盒打开一看,等瞧见里头放着的东西时更是脸色大变…那木盒之中是一道明黄的圣旨,他忙合上了木盒,指尖却仍旧紧紧压着木盒的边缘,却是稍稍过了一会,等平了气息,他才朝少年看去,口中是跟着沉声一句:“这里头的东西,你可曾看过?”

那少年听着这低沉的一句更是苍白了脸色,他朝人看去,眼看着那张黑沉的脸便蠕动着嘴唇,而后是轻声说道:“这是爷爷死前交待给我的,他不准我看,我,我只知道是贵重的东西,可里头写着什么,我,我不敢看。”

沈西风闻言却是仔仔细细得看了少年一回,见他容色苍白,眼中虽然有着紧张却并无仓惶便也未再多说什么。他挥了挥手,却是让常德先带人下去,等两人退下,他却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木盒中的那道明黄圣旨。

不知过了多久——

他才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取出那道圣旨翻看了起来,圣旨所书的内容却是当年先帝中毒的真相。

沈西风越往下看,握着圣旨的手便忍不住抖动起来,当年他曾任翰林院编修,自然是识得先帝爷的笔迹,何况这圣旨落款正是先帝爷的玉玺,因此这道圣旨的真实性是毋庸置疑的。

当年先帝驾崩,奇怪的是不仅没有传位的诏书,就连玉玺也随之消失不见。

只是那个时候太子和皇长孙早已死于东宫的大火,能登基的也只有当年的齐王殿下,因此纵然没有传位诏书和玉玺,可齐王却还是登基了。如今看来却是先帝早已发现齐王的狼子野心,这才不肯留下诏书还毁了玉玺,只是可惜的事,那个时候的先帝早已病入膏肓,纵然已经识清了齐王的真面目却还是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