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西评议员说得不错。就算公司能以一当十,与华夏海军打成平手,但战事一开,来自华夏的商品就要中断了。”有评议员是用另一种方式计算得失。“到时候损失的就不止是金钱,还是欧洲的市场都要拱手让给不列颠人、法兰西人甚至丹麦人、瑞典人了。”
也有评议员支持总督的看法:“难道就看在华夏帝国攫取斯里兰卡吗?不,你们这样就如非洲的鸵鸟一样,是在自欺欺人,一旦华夏帝国完成调动,公司的利益就彻底保不住了,这个时候,我们必须施展强硬的手段,迫使华夏人保持克制。”
“我怀疑,这件事的起因是因为华夏帝国发现了厦门协议的存在。”一个名叫马克·德罗西姆的评议员提出一个新的观点。“于是对我方作出警告,如果我们盲目的做出反应,中国人会认为我们不但有敌意,而且有足够威胁他们的力量,这势必真的引发战争。”
“不,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一个会计师模样的评议员站起来述说道。“从葡萄牙人到西班牙人,再到公司,我们可以清楚的看清这样一个道理,那就是获取利益必然排除他人的竞争。之前,中国人从来不涉足东南亚地区竞争,但是作为郑一官的继承人,现在的这位中国皇帝对海洋的兴趣,比一千年以来所有中国皇帝加起来都要重视,那么为了获取利益,中国会不会发动排除他国竞争的战争呢?公司会不会成为其第一个目标呢?我个人认为,这并无任何的悬念,即便这只是一种胡乱的猜测,公司也应该有自保的能力。”
“必须向阿姆斯特丹报告,请十七位绅士立刻调动足够的战列线炮船前来巴达维亚,以防止中国人的袭击。”干瘦的仿佛能被风吹到的弗朗兹·阿克西莱姆评议员如是提议道。“但在战列线炮船抵达之前,要严禁与中国人发动真正的战争,为此,公司可以放弃在斯里兰卡的部分利益,以满足华夏帝国的需要。”
“不行。”巴达维亚总督当即提出了异议。“即便要妥协,也不能过于软弱了,否则反而会让中国人觉得公司不堪一击,进而产生更大的贪婪。”
赞成者附和道:“总督阁下说得对,我们要在中国人面前表示出足够的强硬来。”
“如何向中国人表示强硬,又不至于引发战争。”德罗西姆评议员根本不相信两者能达到完美的统一,因此反问道。“请总督阁下能给予一个明确的方案。”
“很简单,相信巴达维亚就有中国人的间谍,只要我们做出准备开战的姿态来,在华夏帝国舰队调整还没有完成的现在,着急的应该是中国人。”总督如是答复道。“当然,一旦华夏帝国有所反应,我们可以放弃在淡马锡一线的威胁,不过,斯里兰卡一定保证继续在公司的控制之下,而且对距离斯里兰卡最近的中国人的海军基地必须予以封锁。”
徳朗克评议员向巴达维亚总督确认道:“阁下,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公司在斯里兰卡问题上将表示出最强硬的态度,而在其他地区,我们仅仅是稍作动作,然后就在中国人的反击下,表示出退缩的样子,以便让华夏帝国暂时安心,好让我们有时间向阿姆斯特丹求援?”
总督点头道:“正是如此。”
徳朗克评议员于是看向评议长:“阁下,我觉得没有问题,可以进行表决了……”
第616章 回銮
华夏武成十五年六月初八,在外出将近一年之后,郑克臧回到了武昌。此时的武昌府已经被正式确认为华夏的中都,不过郑克臧不喜欢百姓夹道跪迎的扰民场面,因此他所乘坐的御舟直接停靠在了凤凰山离宫的御用码头上,只有监国郑安洋率领百官在此恭迎。
站在御舟上,望着跪伏在地的郑安洋等人,郑克臧脸上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他走下御舟,在码头边亲手扶起次子,冲着他点点头:“往来书信,朝中颇有大臣称颂,可见做得好了,来人呢,拟旨擢升皇次子为浏国公。”
丢下脸色潮红的郑安洋,郑克臧来到群臣面前:“卿等忠勤,朕已经知晓,朕连日坐舟,身体疲倦,且待来日大朝再议国政,众卿跪安吧。”
说罢,郑克臧在群臣山呼万岁声中拉着郑安洋登上马车,在禁卫军的护卫下驶向宫城。
坐在车上,郑克臧向郑安洋问道:“龙椅的滋味如何?”
郑安洋大惊失色就欲在车厢内跪倒谢罪,郑克臧摆了摆手:“你我父子何必生分。”
郑安洋认认真真的说道:“虽是父子,亦是君臣,父皇教训,儿子须臾不敢背礼。”
郑克臧深深的看了郑安洋一眼:“果然是魔障了,太计较得失了,这不好,还需磨练。”
郑克臧决定道:“这样吧,你明日启程,去太原当一任通判吧。”
华夏官制,留守府通判是从五品,比郑安洋之前的学部遵义府都事还要高了一阶,但这并非是郑克臧对郑安洋的另一重嘉赏,反而是一次新的考验,毕竟通判所涉及的事务更加繁琐和全面,正好考验郑安洋在这一年的监国生涯中学会了什么。
郑安洋对此心知肚明,谢恩之后默默无语,显然是在权衡去了太原该如何做官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