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是得到了蒙古人出兵的许诺,但春天正是万物滋生的时节,也是草原母马受孕的季节,因此蒙古兵说什么也要拖到秋高气爽草肥鹰飞的时候才能出兵。做贼心虚的甘肃四镇又怎么可能拖到那个时候呢?于是生怕夜长梦多的他们选了一个比较愚蠢的目标——青海的扎什巴图汗来说服。
于是尚之隆便打着虎皮再度赶往青海。当然,他这么卖力绝不是因为四镇送上来的厚币,而是为了帮助清廷在背后绊住华夏的手脚。或许在他看来,尚之信的死是咎由自取,自己既然是清廷的驸马爷,自然也就不再是汉人了。
尚之隆寻到扎什巴图汗,在把四镇的条件亮出来之前,他先谎称康熙准备册封他为和硕亲王、青海汗。实力与野心并不相称的扎什巴图汗顿时大喜,拍着胸脯保证做清廷的忠狗。不过呢,说归说,没有肉骨头他绝对不会轻易听命的。
尚之隆这才把四镇的条件一说,无非是把西宁和河州许给了扎什巴图汗。
作为顾实汗第十子的扎什巴图尔汗一直有拿下整个青海,充实实力后从准格尔人手中夺回拉萨汗廷的心思,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在三的窥视甘肃。如今听说华夏立足未稳,西宁、河州等地又大部成了白地,根本没有力量阻挡他牧马,心思就动了。这时尚之隆趁热打铁,又奉上四镇馈赠的金银珠宝,并许诺清廷可以支持他夺回西藏,而且不管对西宁等地的进攻是否顺利,清廷会派出工匠为其铸造心仪已久的大炮。
终于,尚之隆说动了利欲熏心的扎什巴图尔汗。扎什巴图尔汗遂不顾不在春季出兵的蒙古传统,亲率所部五千部民驱赶着牛马浩浩荡荡的杀入西宁、河州,妄图在华夏朝廷派遣的援兵到来之前确立自己的统治。
虽然华夏在西宁有一师之众,但此时正在实施军屯,等到发觉青海蒙部来袭时已经晚了,虽然绝大部份都安全的撤回了事先构建好的坚固屯堡,但却被和硕特人的骑兵隔绝在各个孤立的据点内,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守将拱圣军第五师统制黄涛有心以西宁城内现有四千兵力出城野战,但考虑到即便战胜自己也无法追击骑马的对手,可万一失败了就有可能动摇整个局面,因此被迫打消出战的念头,听任扎什巴图尔汗所部围攻己方的屯堡。
好在蒙古的攻城能力与之前一样悲剧,因此在几次试图攻击未果后,接受前次攻打甘肃失败教训的扎什巴图尔汗索性放弃了西宁周边,除留下小部继续隔绝道路以外,主力一下子插到了河州、兰州一线,给予陇东方面极大的震动。
陇东总兵贺发鉴于己方并没有跟蒙古骑兵在荒野中对战的能力,因此约束各部固守屯庄,不得擅自迎战,同时火速催促已经开到凤翔境内的铁骑军第二师立刻增援陇东。
在三省经略府的协助下,是年四月十一日,铁骑军抵达陇东战区。
“大人,是蒙古人的哨探!”骑着跟其一样汗水津津的战马,有着守阙副尉名头的老士官冲着听到铳声寻觅过来的领队官吼道。“有三十骑,棒槌、大头都殉国了。”
还长着青春痘的科班武官双眼一眯,间不容发的命令道:“换马!”
铁骑军第二师是夏军可以用来骑战的七支骑兵师中的一支,其部所驭使的战马是明显高过普通蒙古马一头的混血马,但这样的好马在夏军中数量也是有限,因此不可能奢侈的作为日常骑乘之用,因此每一名官兵其实都拥有两匹坐骑,其一是日常负载的蒙古马、另外一匹才是战时换用的混血战马。
刚刚换好马,从远处追过来的和硕特人就到了近前,一看到夏军胯下的战马,一个个都惊疑起来,下意识的就放缓了速度。趁着蒙古人减速,这支游骑哨队便迅速排成紧密的队伍,先是缓步,接着慢跑,反客为主的逼近了对手。
马上的蒙古人嘲弄的笑着,在他们马背上长大的草原人看来,夏军这样的骑术战法简直是刚会站立的儿童在蹒跚学步,又如何配得上其胯下的高头大马。所以,一时间对夏军的忌惮全去,脸上转而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和硕特人重新拉起了马步,但此时双方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只够他们射出一轮箭来。
蒙古人当然不会手软,只见他们纷纷弯弓搭箭就要射击,却没曾想,对面突然发出一阵近乎一致的巨响,硝烟过后,迎敌的蒙古骑士没有倒下多少,可这些亦兵亦牧的天生骑手胯下的战马就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混乱。
虽说和硕特人很快控制了战马,但对手已经杀到近前了。蒙古人来不及射击,便丢下软弓,掏出弯刀迎了上去,只是对面怎么会有四、五件武器一起向自己挥来?错愕之间,蒙古骑手便不甘心的栽倒于马下。
尽管有个把夏军骑手在冲阵时被蒙古人成功击杀,但夏军的阵型更像一把铁梳子,被它梳过之后,迎面的和硕特人纷纷被杵倒在地。这样的结果让这些青海蒙部根本不能接受,于是掉转马头之后,双方再一次冲撞到一起。
然而让蒙古人惊骇欲绝的是,这一次碰撞的结果还是一样,夏军不过寥寥几人的伤亡,原本三十骑的和硕特人却只剩下了不过十之二三而已。
“有鬼!他们有恶鬼帮忙!”和硕特人错乱的大呼小叫着,这些被喇嘛教洗脑的蒙古人早就不复当年横扫欧亚大陆时的武勇,此时更是不堪的调头就跑。“快回去请喇嘛作法!”
“那些鞑子在鬼叫些什么?”尽管不知道对手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胆小如鼠了,但领队官还是制止了部下追击的念头。“算了,不要追了,去看看,汤九他们几个还有救没有,至于没死的鞑子,记得补刀就可以了……”
类似的遭遇战在河州、兰州各地时有发生,等扎什巴图尔汗好不容易汇聚了分散开的部众,却统计出一个让他几欲晕倒的数字,五百人,超过五百人的蒙古骑兵就在这样不起眼的小规模交锋中损失殆尽了。
看着周围那些台吉们(注:原意为小王子,后来转变为部落长的称呼)质疑的目光,扎什巴图尔汗觉得不能这样打下去了。
“撤,咱们撤到青海湖边上,一边放牧一边休整,只要汉人敢踏入草原,就该他们尝到苦头了。”扎什巴图尔汗这番话即是安抚部属又是给自己信心。“我就不信,我们蒙古人在草原上耗也耗不过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