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1 / 2)

诸葛很满意眼前众人的反应,因此他沉声言道:“有了这道诏书,金兰大都护府日后就处理西洋列国的全权,也有整肃都督府内事务的全权。”

前面一句话还没有怎么的,但后一句方出口,六位内藩土郡官就浑身一颤,显然他们明白,日后若是不恭顺听命的话,金兰大都护府就可以直接派兵征讨,杀了他们跟杀一只鸡一样,根本不必上报中央知晓。

叶永康倒是没有注意后一句,却对前一句充满兴趣:“诸葛大人,本官刚刚仔细听了王上的旨意,王上要金兰招揽远人,又言道使之顺服王化,刚刚诸葛大人又道这是假黄钺,是不是金兰大都护府日后就可以随意在西洋各国用兵,征讨不从?”

征讨不从的潜台词是开疆辟土,这么一说,就连听了翻译后的占城王都注意起来。

“随意?当然不是,”诸葛轻笑起来。“本藩乃是大国,自然不能出师无名。”

这句充满日式腹议的话,顿时让叶永康露出了恍然之色。是的,出师有名,什么名,不服王化,不事大国就是名义。如今的中南半岛缅甸与暹罗之间兵火连天,南掌(澜沧王国)内部彼此征战不休,眼见得也要分裂,至于真腊更是已经从高棉帝国时代的巅峰跌至了谷底。如此美妙的国际格局,明郑要不从中渔利,简直是对不起时代的厚赐。

“另外,也不是全部西洋各国。”诸葛枫叶继续言道。“王上之意暂以呔泥为限,北面事务由金兰大都护府执掌,南面的半岛各国和苏门答腊列国俱都交与西渤泥都护府执掌,当然现在西渤泥还没有这个力量,不过金兰力量也有限,自然一切要用到刀刃上。”诸葛补充道。“此外,本藩与北虏之间还没有分出最后胜负,国内的用度也颇为紧张,所以调拨的支援是极其有限的,一切只能靠金兰自己的力量。”

叶永康刚刚点燃的希望之火就这样被无情的浇灭了,但他还来得及叫苦,诸葛已经含笑指了指占城王和六家内藩:“叶大人,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占王和这几位都是金兰的助力,不过,既然要用人家,自然不能忘了天朝抚远字小的老规矩。”

所谓抚远字小也就是老大吃肉小弟喝汤,对此占城王尚未表态,几名内藩土郡官的脸上就起了反应,当然,有人一脸的假笑,显然是不愿意充当炮火,而有人则两眼放光,希望从战争中捞取利益,这两者以从领地大小以及距离真腊远近来划分,领地大的、离真腊远的自然不希望卷入战火,而相反的则摩拳抆掌跃跃欲试。

“占王和几位大人,今日传旨已毕,几位且先请回。”这个时候叶永康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安排一众内外藩先行打道回府。“至于旨意中所言之事,大都护府还要斟酌,短非短时内可行,还请几位代为保密,勿使敌蕃咸知。”

认为叶永康这是让他们回去商量的几人立刻告退,倒是占城王婆索(posot)临走前问了一句:“占城力弱,若是不出兵以粮草代之,翌日功成之后,大明可有赏赐。”

叶永康打着哈哈没有作答,只是告诉占城王一切等到决定出兵了再说。

等到几个外人和一些下级官吏以及水师方面的船指挥都离开了,叶永康这才拉住诸葛枫叶:“诸葛大人,其实如今金兰最大的威胁不是真腊,而是北面的广南。”

叶永康斟酌了一下说词,然后几乎一字一顿的说到:“广南被金兰大都护府堵住了南下的通道,因此只能转而想西发展,原本南掌还能挡住其西进道路,如今其国内乱,已经无法阻止广南侵入下寮和真腊西北,不知道藩上对此可有什么交代吗?”

“本藩已经策动北河对广南动手,”诸葛虽然是通政院行人署的,但是从西渤泥都督府起步的,因此在蕃洋衙门的前身通商司还是有根底的,因此对于拓殖局的动向也能比较清楚,再加上蕃洋衙门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通过通政院上报,所以掌握两条消息来源的他,对叶永康说这番话还是很有底气的。“不管此战胜负,广南短时间内是无力西侵。”

“这就好。”叶永康松了一口气,他倒不是担心广南人的战力惊人,实在是金兰的实力有限,征服真腊这样的国家,万把人总是需要的,但金兰拢总才有多少兵马,还多是不可靠的内外藩兵,他总不见得为了打真腊,让自己的老巢暴露在广南人和他们背后的葡萄牙人的威胁之下吧。“这就好啊……”

第409章 交趾三条(一)

诸葛枫叶的消息果然不差,就在他踏上回程的航船之际,一条载着总督蕃洋列国衙门通事局暹(罗)寮(国)安(南)真(腊)缅(甸)科主事宗有芳的老式福船已经在北河舟师的护送下,晃晃悠悠的驶入了富良江口。

所谓富良江也就是日后的红河,中兴黎朝的首都升龙(河内)府就在这条江的南岸。

富良江在其下游冲击平原上许多分岔口入海,由于掌握黎维朝的郑主几乎从来没有疏浚过河道,其中大部分的支流只能通行舢板、长龙之类的平底小船,只有巴喇、泰安、宗佚三个入海口还算开阔、水位够深,可供三千料至七千料之间中型海船驶入,而宗有芳的使船就是走的主航道巴喇河口之线。

因为之前郑主从来不允许外国船只驶入富良江,即便是郑主的泰西赞助方荷兰东印度公司也只允许在海港城市容市、岑山、海阳三地贸易,所以使船一路上几乎是明目张胆的测量航道深浅、水速快慢。对此无可奈何的郑主水师,也只好听之任之。

再远的航行,再慢的航速总有到港的时候,船终于靠上了升龙城外的河港。尽管来者仅仅一名区区加上巡官头衔的正六品主事,根本不是什么明郑的重臣,但由于中兴黎朝向大明称臣,郑主又向郑克臧称侄,因此主府派出一名陪从和一名国老出面迎接。

所谓陪从是郑主的最高统治机构五府辅僚官中的一员,五府辅僚官包括参从、陪从、五府掌府事、五府署府事。其中参从、陪从都不是职官,而是参与国策的身份头衔,任事者可以是尚书、侍郎,也可以是御史之类,两者之间的差别在于出任参从的地位较高,为宰相,出任陪从的一般都为三、四品官,是副宰相。至于五府是五军都督府的简称,掌府事、署府事也就是参与国政的最高武官。

所谓国老则是指年老德绍的大臣,这些大臣基本已经接近致仕的年龄,以参预朝政的名义充当郑主的智囊,一如汉高祖和明太祖为各自儿孙安排的四辅一般。

“定南王实在太过客气了。”面对如此超规格的接待,宗有芳只能假装诚惶诚恐。“这如何使得,实在是受之无礼啊,使不得,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