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鲜王庭一方面向各地派出使者接受地方政权,一方面着手准备还都大典,同时向各地开出价码要求义军们继续攻打清军。当然李爀一方也知道单凭朝军本身是不能成事,于是除了根据《乙亥密约》广开港口以外,还同意将海州一线暂时交给郑军驻守,不过这也不是无条件,首先郑军要从东线撤出,以免妨碍了南朝鲜实施“主权”。
对于清军的撤退,汤保意也颇有些狐疑,不过清军退到平壤便不退了的消息使得他松了口气。随即南朝鲜方面同意在开放海州港的基础上进一步把海州地区交与郑军屯兵,更是让他喜出望外,于是他立刻命令龙骧军第四师进驻海州,并在海州修筑类似锦江防线的堡垒群,全然不顾光州方面希望他立刻北进的要求。
好在龙骧军第三师很快从咸兴等地撤回了济州岛,这才让南朝鲜王庭上下松了口气。不过,朝鲜人不知道的是,郑军中有近一个团的兵力并非南撤,而是北进海参崴,在原来窝阔崴堡的不远处又建起来一座坚实的堡垒,成为郑军执行关外战略的一个重要基地。
就这样,朝鲜方面的战事有大规模的决战势态急停下来,虽然之后双方还将围绕咸镜、黄海乃至江原三道的某些地区进行不断的反复交锋,但长期化、泥潭化的趋势已经形成,朝鲜不可能避免的陷入了分裂之中……
第356章 池州大营
朝鲜打成僵局对郑克臧来说是正中下怀,不过随着天气变化,清军在湖广的行动也开始活跃起来。清军首先以蒙古马队为先驱,在荆江以北、汉江以西地区击败冒进的湖广副总兵崔平部主力、重伤崔平本人,随后马不停蹄的攻陷了一度崔平光复的潜江、景陵(天门)、京山、汉川诸县,迫使崔平残部退守汉阳府城。清军虽然摄于江南郑军四个师可能的反击并未强攻汉阳,但随后却挥师东进,在应城、云梦、孝感一线击败洪磊招抚的当地反清武装,并从湖广总兵王新化手中重夺黄安、麻城,包围黄陂、威胁黄州。
面对清军在江北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督师洪磊却有些犹豫,因为从未掌兵,洪磊无法判断该将主力投入何处,故此,接连上书请求郑克臧派遣军中大将主持战事,对此,郑克臧的回应是领兵亲征。于是,保康元年四月初七,郑克臧亲率两师兵马水陆并进,开赴武昌。
在出征湖广之前,郑克臧下了几道命令,第一道是组建禁卫军。
禁卫军负责拱卫首都、守备宫城、王府及衙前重地,其将官弁目兵额俱从现下水陆两师中抽调轮戍,共编练十二个团,团上设三统领四分统处理军政、军务、缁补、操训、勤务,其调动权力不归水陆军部所辖,乃郑克臧亲自统率,与内侍卫处形成两重保护网。
郑克臧的第二道命令是,将江西一分为二,以赣北南昌、瑞州、九江、南康、饶州、广信、建昌、抚州、临江、袁州与原隶属浙江的衢州等十一个府划为赣北省;将赣南赣州府、南安府和福建延平府、汀州府、邵武府、广东南雄府、嘉应直隶州、湖南郴州直隶州化为赣南省;同时为了弥补福建省的面积损失,将浙江温州和广东潮州两府并入福建;为了弥补广东面积损失,将广西浔州府并入广东;另将广西首府由桂林改为柳州。
郑克臧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削弱省一级的经济实力,以便中央加强控制,但是新建一省,势必增加省级封疆及其属员的规模,为了平衡财政支出及利用地位较低的府级行政单位制衡权力过大的省级行政单位,郑克臧又下了第三道命令“兼并州府”。
根据郑克臧这道命令,除极少数经济指标和地理位置确系十分重要的“小”府被降为直隶州外,凡是面积过小的府级行政区均被分割、划并给相邻州府,以加强各府的经济实力,同时这道命令还规定散州今后不再辖县。
下完这三道命令,郑克臧一路西行,先是来到改名为太平州的原太平府查看马鞍山铁矿的开办进程,而后在池州巡查新设立的池州大营。所谓池州大营是郑克臧为了限制一线指挥官私自补充兵员及私自扩军而组建的一个训练营地,今后郑军各师的补备兵员在分发第一线前必须在训练营中统一训练,然后有水陆军部统一分配。
当然郑克臧也知道,这些都是亡羊补牢的动作,而且在如今的军事状态下未必能有效的实行,但是有制度总比没制度好,为此,郑克臧除了在池州设立训练大营外还在赣州、梧州同样设立了两个类似的营地。训练大营置正三品的总管和从三品的副总管各一员、正四品军法断事官和总教习各一员,其下还有铳炮弓马白兵等一二三等教授,文字师范等等并有镇戎兵一团以为弹压护卫,郑克臧还有计划将其建设为日后会操的场所,但这将是后话。
“关洋、关涤,你们两个再说什么悄悄话。”暴喝声打断了两兄弟的交头接耳。“出列。”两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有些心虚的站出了队伍。“军中喧哗,动摇军列,在战场上都是该斩首示众的。”教授官看也不看两人,反而用目光在面前一众小萝卜头身上巡视着。“虽然你们还不是兵,但是进了幼武学就不再是老百姓了,所以。”教授官用手中的竹鞭一指两兄弟。“本官处罚你们两人禁闭一日。”教授官面前的队伍有些骚动,但是他们都是已经经过一年多训练的,虽然觉得判罚有些重了,但却不敢跟教授们讨价还价。“把他们带下去。”边上两名护兵将撅着嘴的兄弟俩押了下去,离开队伍前就听教授官说到。“现在跟我练长拳第九式!”
“倒霉!”由于护兵们知道这些孩童将来是要做武官的,再加上孩子又小,因此说是押着,其实还是让兄弟俩自己走路,所以关洋有机会跟关涤小声唠叨着。“原本以为可以看到爹爹,结果没想到被教授罚了,不知道爹爹知道后会不会生气。”
“这还不是怨你,看到爹爹的旗号便忍不住了。”关涤抱怨着。“这下什么都不成了。”
“你还不是一样。”关洋对兄弟抱怨有些不满。“光说我有什么用……”
关洋的话没有说完,就看见面前出现一队骑士,两个孩子还在不知所措的打量着背光的对方,两名押解的护兵已经咕咚一下跪在了地上。
就听骑在马上的一人用熟悉的口音问道:“尔等是幼武学的生员吗?这是去何地啊?”
关洋和关涤几乎要跳起来扑倒对方的怀中,但是他们忽然看清了对方那张严肃的脸,接受过一年多军训和军中常识教育的他们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回父,回这位大人的话,我等是幼武学的生员,只是违背了军纪,上官判罚禁闭一日,现被押解服刑。”
“违反军纪,该罚。”马上的郑克臧脸上浮出了一丝笑容。“不过对答倒也伶俐,这样吧,跟陪孤吃一顿饭,然后继续服刑如何?”郑克臧的话虽然是冲着化名关洋、关涤的两个儿子说的,但事实上知道两人身份的幼武学祭酒是不会反对的,至于不知道两人身份的池州大营总管更是充满羡慕,毕竟和郑克臧一起用餐就他本人也没有这个荣幸,好在这位总管很清楚郑克臧向来优待童子营,今天大约也是见猎心喜吧,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隐情存在。“既然主官都同意了,那就跟上来吧。”
郑克臧驱马而去,一众官员自然跟随在后,只有两名侍卫留了下来,将两位少主分别扶上马鞍,然后在押解的护兵瞠目结舌之下,扬长而去,风中只留下这样的话语:“童生我们带走了,稍后祭酒会带他们回来,尔等只管回去复命便是……”
“爹爹,爹爹!”进了郑克臧的军帐,两个小子不分先后的扑倒郑克臧的身上,一边呼唤一边涕泪直流,看得人有些心酸。“我们想死爹爹和阿母了。”
“不是过年的时候回来看过。”话虽如此,但郑克臧却紧紧搂住两个儿子。“不错,比以前更壮实一点,不过不能再哭了,再哭就成花猫了。”在郑克臧的劝慰下,郑洋、郑涤慢慢收住眼泪。“先吃饭,吃完了,再说说你们的情况。”
由于郑克臧一贯主张上下同欲,因此除了特意给两个孩子加了份肉食外,其余跟下面的官兵吃的一样:一块大肥肉,一份霉干菜,一竹碗的糙米饭,一份漂着些许油花的蛋花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