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散厅,也就必然有直隶厅,所谓直隶厅是清代留下来的行政区划,直属于省、等同于府和直隶州,且主要设置在设有流官的少数民族地区,郑克臧将其全盘继承下来,不过清廷的直隶厅设置同知、通判,而郑藩的直隶厅只设正五品知事和正六品副知事一员,以下同样设置主簿等官吏并由于直隶厅下无县和散厅的设置,所以领管各房。
用于改朝换代的政治改革已经全面推行了,但郑克臧手中却没有那么多官,特别是合格的官来填补上述空缺。尽管从武定元年开始,明郑就连年举行乡试,倒要扭转只会八股制宜的学风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且由于缺乏足够合格的教师,郑克臧倡导的县府太学三级教育体制根本只是一个空架子,根本无法满足现下的需要。
为此,郑克臧只能优先填补中央和省一级的空缺,另外再大量提升这些年来加入明郑政权的各地士子,甚至出现了入仕两年三年,就被任命为五六品实职官的局面,可以想象这些人泰半是不合格。但是郑克臧也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齿先干起来再说,等日后人才充裕了或回炉或另外安置。不过,这种应急手段倒也成了郑藩的广告手段,引得无数眼红的读书人纷纷投身从龙大业,倒使得士林中反对郑藩取材方式的言论一扫而空。
“易卿,这些年卿在童子营及军器司的辛苦,孤是清楚的。”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法兰西矮子,郑克臧很是从容的拔出佩剑,搁在对方的肩膀上。“故赐你指挥使的显爵,并赐功民田一块、金钱佰枚、银贯三千、丝绸五十疋。”激动的五体投地的易施劳保住郑克臧的靴子亲吻不放,对此郑克臧只是用剑脊拍了拍他的肩膀。“起来说话。”
“伟大的国王陛下,作为您最忠实的仆人,我愿为您付出所有。”起身后的易施劳依旧语无伦次。“请您放心,臣下一定,一定为您充当马和狗的作用。”
边上的侍卫及内侍差一点笑出了声,对此郑克臧却颇为满意:“很好,现在孤有一个重任交给你,希望你能替孤来完成。”
易施劳庄重的向郑克臧保证道:“请国王陛下只管吩咐,臣一定替陛下做到。”
“那好,孤且委你为格致院院监,你且回泰西欧罗巴一趟,为孤招募学者,无论是物理、数学、地理学、化学的知名学者,乃至普通教师,你能聘请多少就聘请多少回来,孤不吝这些开销。”郑克臧豪气冲天的说到。“只要你能聘请五位以上欧洲知名学者来南京,孤就册封你世爵,十名以上可以多加你一倍的功民田。”
虽然易施劳的中文还有些磕磕巴巴词不达意,但是他在东方时间已久,自然知道指挥使的荣誉爵位是不能跟世爵相比的,而且明廷世爵的起点是伯爵,伯爵在欧洲那可是了不得的爵位,而光宗耀祖衣锦还乡不正是他来东方淘金的目的嘛。
所以易施劳毫不犹豫的保证道:“请陛下放心,明天,我就返回欧洲,为陛下聘请学者。”
“不急,”郑克臧却摆摆手。“你好好回去整理一下行装,耶稣会派来请见的教士正好要返回澳门,你可以搭他的船一并走,另外,孤还会再批给你一船货,你可以运到澳门或者万丹、巴达维亚等地售卖,卖得钱足够供你在欧洲开销的了。”
易施劳脸上欢喜异常,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紧张的看向郑克臧:“陛下,请欧洲学者的事,您是不是也交办了澳门耶稣会了?”
郑克臧意味深长的看了易施劳一眼:“没错,耶稣会要在朝廷治下广泛传教,总该要付出些代价的,让他们帮忙聘请教士只不过是最简单的一项罢了。”
郑克臧并没有实话实说,事实上耶稣会此番派人北上除了请求郑藩给予广泛传教权以外,还针对了教廷颁布的礼仪问题的训令做了解释。由于通往北京的道路被明郑切断,康熙又遣返了部分在京教士,因此天主教在中国的传播受到了极大的挫折,在这种情况下,耶稣会急切希望从郑克臧这边打开缺口。
但是礼仪问题的要害在于一方面教廷的训令与中国的人文情况不符,另一方面教廷坚持对教士及信众的管理权又牵涉了中国主权和王权。因此,在上述问题上与康熙一样没有退步余地的郑克臧明确告诉对方,传教是可以的,坚持教廷的训令也是可以的,但凡是执行教廷训令的中国籍信徒将面临不得出任公职、不得承袭爵位的处分。另外明郑方面还将执行严禁信众捐助教产、惩罚性加重信众税赋等一系列的反制手段。在这种看似相对于德川幕府直接杀戮、驱逐信徒来说较为缓和的手段下,天主教在华传播必然会受到极大的打击。
为此,耶稣会的使者非常惶恐,一再试图打消郑克臧的决定。郑克臧则趁机要求耶稣会重新向教廷提出建议,并希望耶稣会帮助招募泰西学者。有求于郑克臧的耶稣会使者自然一口答应下来,才有郑克臧和易施劳交谈的这一幕出现。
可这么一来,易施劳便感受到了绝大的压力,毕竟耶稣会在东方和欧洲都有极大的势力,与之相比,自己即便得到东方贵族的头衔和郑克臧的资助,也未必有对方的效率。
因此易施劳眼珠一转:“不,不,耶稣会的使者还要去澳门,这样会耽搁我的行程,请陛下立刻安排我起程吧,毕竟早一天为您招募好学者,我也好早一天放心。”
“卿真是勤于政事啊。”成功让猫吃了辣椒的郑克臧会意的笑了起来。“那就如卿所愿,明日就成快船南下吧……”
第350章 转产
地方政改一经推开,郑克臧就感受到了沉重的救济压力。
就拿一个县来说,县衙主官有正六品县令、从六品县丞以及相当于办公室主任的从八品主簿各一人,主簿之下还有正九品的书记一人、从九品的典史三人、流外一等的抄收三人,流外的仆役两人;县衙之下的承政各房有正七品的主办、正八品襄办各一人,还有正九品的书记、从九品的典史、流外四等至流外一等的书办近百人;若一县辖十八个乡,就有十八名正八品的乡约,若全县有二十二个市,则再有二十二名从八品的乡约,再加上驻扎在全县的巡检司下巡捕、捕头,一县之官吏总数不下二百人,等于将历朝历代的幕僚以及吏目手下的私人统统纳入了政府的编制。
而根据郑藩刚刚制定的《官吏薪俸律》规定,正六品月俸二十贯,以下每低一阶降两贯,到从九品是每月六贯,其下流外一等至流外五阶,每低一阶降一贯。如此计算,一个县一个月,光薪俸就要支出四千贯。但这仅仅是薪俸,为了制约贪腐,郑藩除了在地方上设置监察御使、监察侍御史、监察侍御史里行等监察系统和审计分局、审计支局、审计派出所等审计系统外,还采取职务津贴和致仕奖励制度。
致仕奖励并不是退休金,而是功民、显爵直至世爵的奖励,凡是在任内考成为中上者,正六品以上文官可获功民资格,享受功民免税优待,正五品至正三品之间可以获得显爵,从二品以上视劳绩,可获得世爵的封赏。
若说致仕奖励还不涉及到金钱的话,那职务津贴顾名思义就一笔极大的支出。而且根据郑克臧的指示,这笔职务津贴向地方官吏、低品一线官吏实施倾斜。因此同样是正六品的官,出任县令者就可以拿到等同于薪俸两倍的津贴,巡按地方的监察侍御史可以拿到薪俸一倍半的津贴,各部巡官和部务丞以及留在中枢的监察侍御史就只能五成薪俸的津贴。同理,从事具体事务的流外官最高可以拿到本职薪俸五倍的津贴。
以这样的方式做模糊计算,县级政府支出的薪俸、津贴部分将在每月一万五千贯左右,一年将为二十万贯左右,这还是什么事情都不做的情况下的最少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