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1 / 2)

“王爷,这边来,我背你回王府。”听到这个呼唤,朱朝逵自是高兴无比,他还在心中暗自夸赞对方忠心,却没有想到,自己刚刚靠近,一捧冷丽的刀光便闪了过来。“果然是个傻子。”抓住朱朝逵死不瞑目的首级的奉新王府卫士不屑的撇了撇嘴。“都这个时候了,若是没有王爷你的脑袋,我的脑袋又该在哪里呢……”

朱耷站在王府屋顶看着远处的火光逐一熄灭,他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耳边亲随的呼唤声已经听不清楚了,他知道,属于自己的时间已经屈指可数了。

“宾川、春岗,你们几个,趁着郑兵没到,立刻离开王府,莫愁湖边上本王有一处隐秘的宅子,是本王早在迁都前便使人办下的,你们可以暂时躲到那去。”从屋顶上下来的朱耷比着手势跟几名心腹交代着。“若是听得刘镇顺利进城的消息,你们再出来,若是刘镇兵败,你们就变装改姓,离开南京,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王爷!”几个朱耷在奔走反清时结识的幕僚潸然泪下。“王爷,跟我们一起走吧。”

“不行,本王的目标大,郑逆是一定不会放过本王的。”朱耷摇了摇头。“再说了,本王是太祖的苗裔,如今就算是国亡了,也不能丢了列祖列宗的颜面。”

朱耷这边其实有些违心,当初他也不是在满清的统治下苟且偷生嘛,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心情激荡,没有人会想到这个问题。于是,几个幕僚、谋士、清客,依依不舍的快速从王府后门离开,却未曾想,他们的行动全部落在军律司的眼中。

送走了一干老部下、老朋友,朱耷自己也行动起来,虽说他口口声声要殉国,但他能在清廷治下密谋举义,自然也是心理坚韧之辈,不会因为一时的失败而灰心丧气,之所以刚刚说出这番话,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朱耷先是遣散了所有的奴婢宫人,随即他重新换上道士的衣冠,然后趁着王府里混乱不堪之际,走到一处偏院。由于王府是郑藩提供的,所以朱耷在短时间内无法挖出一条地道来,不过挖一个可以躲藏十天半个月的藏人洞却不是难题。最难处理的泥土已经丢入了池塘中,挖洞的太监也在举义前以郑藩暗探的名义处死了,想来没有人会猜到没有殉国的朱耷其实也没有随着王府众人一并出逃……

第329章 逆流(四)

日后改名为下关的龙江关码头是明清两朝最重要的钞关之一,其繁华程度绝不下于扬州、清江浦这些名埠,虽说其在最近的一次战火中受损不小,不过时光却是最好的疗伤手段,这不,秦淮河边鳞次栉比的屋舍和河上川行往来的诸多花船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由于头一天晚上南京城内冒出的火光和喊杀声的缘故,清晨起床后的应该生机勃勃的龙江关却陷入了一片难言的死寂,即便是最无知的泼皮也知道事情的不对,一个个冬眠的蛇鼠一般躲起来不见踪影了。

卯时初,从对岸浦口驶来的船靠岸了,无数双躲起来偷窥的目光惊骇的发现,几百名全副武装的军人下船之后直奔城内,难道真出了大事?这样的狐疑在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百姓心头回旋,若不是后来南京城内开来一队衙役维持秩序,恐怕不少担心战火绵延的百姓就会扶老携幼向所谓的安全之地一路逃亡……

“大哥快看,到江宁了。”此时,顺江而下的船队已经开到了日后江心洲的位置上,遥眺着远处隐隐约约出现的帝国首都,指挥刘军船队的江春秀向同样一夜没有睡好的刘宁安述说着自己的心虚。“大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是离得近了,我这心里越是发慌啊,也不知道宁王他们此刻得手了没有。”

江春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下游方向出现了点点白帆,这白帆与内河船只使用的硬质蓬帆完全不同,以至于从来没有见过的刘军上下都冲着其指指点点的,只有若有所思的刘宁安脸色一变,情不自禁的高吼起来。

“快,靠岸,这是夏王的软帆船,宁王那边一定是出事了。”

大惊失色的江春秀急急下令后续船队向江边浅滩靠去,同时命令十余条护卫的战船前去阻挡。不过对面的软帆船速度太快,即便是逆流而上,也快似奔驰的烈马,还不等刘部战船脱离船团,抆肩而过的软帆船的一侧便冒出了团团硝烟。

随着雷鸣般的炮声,江面上腾起数道冲天的水柱,好在双方都在运动中,因此这番炮击悉数失的。但刘军还来不及庆幸,又是一条软帆船鱼贯而过,这次刘宁安部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当场就有一条载满了士兵的大船中弹起火。然而噩运还没有截止,郑军外洋水师舰队通常每四艘编为一队,刘军刚刚遭遇了两艘,还有剩下的两艘正等着鸣炮“致敬”呢。

直到这个时候,刘军船上的火炮手才如梦初醒般的在各自官长的呵斥声中惊醒了过来,不过如同郑军最初的那艘炮船一样,尚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的刘军炮手们在匆匆忙忙中射出的炮弹统统失的,最多只是震死了几条来不及逃窜的江鱼并且搅乱了江底浑浊的泥沙。

郑军炮船通场完毕,刘部船队中已经有两艘船半沉半浮、另有三条船燃起了大火。被熊熊烈火逼得跳江的刘军将士挣扎着呼救,其凄惨的样子让同侪看了不由得物伤其类。

可铁石心肠的刘宁安知道,留在江上只有死路一条,因此他咬牙切齿的命令道:“大队继续靠岸,留几条船把他们捞上来。”

在刘宁安的驱使下,士气沮丧的刘军慢慢的将船靠向长满茅草的江滩。

突然船只一震,有经验的水手立刻报告道:“大帅,船搁浅了。”

船是搁浅了,但距离岸边还有些距离,对此,刘宁安咬了咬牙,不顾身上沉重的铠甲,第一个跳入水中,以身作则,趟着齐膝的江水缓步向岸上前进。主将都做示范,下面的将士尽管面面相觑但也只好一个个跟从,于是就看见数千名军人拖泥带水的向陆地行去。

刘军还在一脚低一脚高的涉水,这边郑军的炮船却已经利用三角帆便于掉头的原理,快速的完成了转向,此时疾驶过来,正好把行动不便的刘军当成了最佳靶位……

当齐射的弹雨结束肆孽之后,至少五百名刘军官兵变成了尸首,甚至就连刘宁安的把兄弟常玉芬也在夺路逃命的混乱中,失足溺死在不足半尺的浅滩中。倒是由于郑军炮船为了消灭上陆部队采用了对船体威胁不大的霰弹、链弹,所以刘军船队方面却损失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