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彬带着一脸的不信离开了,不过他前脚还没出黄府,后脚黄芳度的堂兄黄芳泰带着黄翼、黄管一干黄氏子弟就冲进了黄芳度的房间:“公爷,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把郑彬给扣下了,也好让郑经小儿投鼠忌器。”
“浑话!郑彬不过一个弃子,扣下他又有何用,不如让其回去复命,也好给余等整顿城防,训练将士的时间。”说到这,黄芳度看了看黄芳泰。“大兄,你立刻潜往广东,拜见安达公,就言余黄氏愿为内应,请其立刻出兵相救……”
黄芳度这边反意已经昭然若是了,但朱锦这边却没有做好准备,一方面漳州城高粮多黄芳度经营有年,另一方面明郑的主力已经次第南下与尚之信在潮州一线对峙,为此朱锦不得不继续采用政治解决的办法。
朱锦透过耿精忠向黄芳度发出邀请,邀请北上与耿藩合兵进攻浙江。黄芳度担心自己出漳之后遭到郑军夹击,有害怕到了闽北之后也是炮灰,再加之不甘心丢弃多年盘踞的老巢,因此对耿精忠的书信表示了漠视,就这样,和平解决漳州的机会彻底丧失了。
五月底,清安达公尚之信调动全粤清军约三万人与郑军在鲎母山会战。郑军采取中路突破,两翼包抄的战术予以迎击。左虎卫总兵何佑率部奋勇冲击,直贯尚部中军,而正当尚之信部陷于混乱之际,刘国轩接踵杀到,尚军由此大败。是役,郑军用不足万人击败三倍于己的敌人,声威大振,而尚之信的失败,也意味着黄氏覆灭的开端……
“杀!”隆隆的炮声刚停,喊杀声又充斥云霄。在从藏兵洞里爬出来的漳州守军眼里,城下密密麻麻如蚁群一样的人头正如咆哮的大海一样,一浪推着一浪,向似乎已经岌岌可危的自己猛扑了上来。
“射!射死他们!”站在城头敌楼里观战指挥的黄芳度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尽管平和等县已经被回师的何佑等人逼降,整个形势已经对黄氏极其不利,但黄芳度却没有了退路,要知道当年其父黄梧为了向清廷表示忠心,可是亲手掘了郑氏的祖坟,如今父债子偿,即便要死,也要拖着全潮州人一起去死。
随着黄芳度的命令,漳州城头上枪炮齐施,雷光电鸣中,一排排的郑军倒在了前冲的道路上。不过,前些年郑军势力龟缩台湾,漳州已然是一个安全区,清廷在此并没有配属太多的火器,因而枪炮造成的伤亡,郑军方面还可以忍受。但躲过了射速较低的各种火器,可齐射的弓箭又造成了相当的损失。
看着在枪林弹雨中哀嚎的将士,朱锦的脸上一片凝重。
“王上,不能再硬拼了。”若是朱锦的脸上还只是凝重的话,所部被驱使上了第一线的化尚兰则是如丧考妣一样。“再打仁武镇可就什么都不剩了。”
看着同样蹇着眉头提心吊胆的左提督、兴明侯赵得胜和左先锋荡虏将军张学尧等人,陈绳武上前一步拱手向朱锦建言:“王上,漳州城高,黄逆又早有准备,怕一时不可轻取,今日前锋锐气已丧,不如暂且归营围城,待来日再战。”
“红夷炮队何时能至。”慈不掌军,再加上朱锦存心消耗杂牌力量,因此并没有第一时间接受陈绳武的请求,反而催促道:“传令下去,五日内不至,斩营官,十日内不至,镇将以下皆斩!”听了朱锦杀气腾腾的话,所有人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尚化兰,直到此时,朱锦才缓缓说到。“陈赞画所言亦有道理,鸣金吧。”
当当当的锣声让城上城下都舒了一口气,黄芳度慢慢从敌楼里走了出来,冲着部下大喝道:“看到没有郑军退了,他们同样是人,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吃了铳子箭头也会流血,也会死人,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今日大家伙守城有功,一律赏银加倍!”
城头上一阵欢呼声,大家伙都是掖着脑袋用性命求前程,自然是到手的钱财越多越好了。不过和下层士兵们的兴高采烈不同,黄芳度的部将蔡龙却依旧眉头不展的样子。
“公爷,标下刚刚派人查看了一下,死了四十多个,伤了一百来个,”这个数字不大,远比郑军的伤亡要小得多,因此这并不是蔡龙担心的地方。“火药已经用了四分之一,箭也用了近四千支,万一围城时久?”
“什么?”黄芳度一惊,火药不够了,接下来他的大炮就要哑火。“该死!”不过骂完这一句,黄芳度故作镇定。“莫怕,郑军兵不过万五,今日这样的损失,多了也承受不起,说起来,现在该担心的应该是郑经那厮。”说着说着,黄芳度捏紧了拳头,既是说服蔡龙也是说服自己。“就算郑军只围城不攻城也没什么可怕的,余已经准备了足够一年之用的粮秣,就是跟郑经耗粮食,咱们也能耗赢了……”
第017章 石灰窑
糖寮的全部分红已经送到了郑克臧的手里,除开之前郑克臧已经支用的一千零七十两以外,他还拿到了剩下的二千三百余两。什么?钱太少了。不要搞错,这可不是吃几个包子也要四五两白银的小白剧中的情节,要知道当年郑泰掌握五商十方二十余年,才积攒下不过百万两的家底,郑克臧能以一种商品的二成收益就收获近三千五百两,实在已经不少了。
当然从普世的角度而言,大多数人对于钱的想法是越多越好,郑克臧自然也不例外,但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再加上台湾是未来郑克臧立足的根本、飞翔的基石,因此他绝不会作出杀鸡取卵的蠢行来……
“丁大匠,这就是工部废弃的砖窑吗?”有了钱,自然要花,郑克臧花钱的方式也许在别人眼里是小孩子不知道柴米油盐之贵在随意挥霍,但对此他自然是不认同的。“看起来地方好大,为什么工部要废置呢?”
“回大公子的话,窑本身是好的,”丁姓工匠年轻的时候曾见过朱成功,因此虽然态度恭敬但至少没有其他工匠面对郑克臧时的战战兢兢。“只是一来这边取土不易,二来作为染料的草木也不易获得,因此工部才废止了这个窑口。”
“如此啊。”郑克臧点点头。“废弃了一年多,如果要马上重新烧窑出砖是不是还要派人修补一二?”
“却是如此,不过用不了太多人工和物料,简单收拾一下便成了。”
“那大致要花多少钱?”郑克臧仔细的问着,这方面他可是小白。“三十两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