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想要问什么,本来可以将她带出去,你现在身子虚,天牢如此乱,你又何必来此地?”
一众十来人从天牢入口走进来,容洛脸色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但比七日之前好了很多。
凤墨的眼睛是彻底的看不见了,而他们也有意的瞒着她,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得救的。
凤墨一醒过来,身子才刚刚的稍微好了点,她就要来见玉玲珑。本来考虑到她的身子,容洛他们都建议将玉玲珑带出去,要问什么,要如何的处置,都随了她的意。明明是来也好,还是不来,都没有多大的意义。可是偏偏她的意思非常坚定,非要的来这里,亲自的来到这天牢重地!
“我来,只是顺应她的意思,她希望我来,自然,我便就来了。”凤墨的两只手腕都缠着厚厚的一圈又一圈的白纱,但即便如此,双腕上的白纱依旧染上了一丝丝的红晕。
七天之前,百里轻扬和张炳为她换血,而真正的苏醒,却是在四天前,换血之后的第三天。
凤墨醒过来之后,没有问她为什么还活着,没有问她为什么手腕如此疼,没有问她身上的毒现在如何,更没有问任何的人,她唯一问的就是林枫的遗体可有回来!
修养了四天,她便就挣扎的要起身去见玉玲珑,其他人都劝不过,让容洛去劝,可也不知两人关在房间里面说了什么,容洛竟然就答应了她的要求,带她来了天牢。虽说是答应了,一路上容洛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护在她的身边是寸步不离,就担心她稍稍的抆着碰着。
百里轻扬说的非常清楚,她现在身体中的内力全部都用在了护心脉上,照如此来看,至少三年之内,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人,加上现在失明,身子虚弱,她现在甚至都比不上普通的女人。加上身子中毒素的变异叠加,每天每日都在增加,从百种到千种,即便是稍稍的抆伤,也是钻心的疼痛!
凤墨很刚强,再疼,再难受,她从来都不曾哼一声,甚至有的时候,若是不小心碰到了,不注意她的话,根本就不知道她忍受多大的痛苦。
之所以反对她进天牢,一方面是因为她刚刚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身子较为的虚弱。而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现在的身子碰不得,又眼睛看不见,即便是有人跟在身边,多少也是不放心的!
容洛听了她的话,微微的有些不解:“顺应她的意思?难道从一开始她就在等你来?”若果真如此,那玉玲珑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我也正好有些话要和她谈谈,在天牢,她安心,我也放心。”她的右手被容洛牵着,一步一步引导着走进了天牢内部,对于周遭的喧哗吵闹,她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的走着,自顾自的说着她的话。
天牢,她从来不曾进来过,便就是昔日被楚风然和凤容迫害,他们也不曾将她关入天牢。说真的,她这辈子倒是送了不少的人进来天牢,恨她的人更是不在少数,若是怜悯的话,她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相比较天牢,凤墨咋军营中待了数年的人来说,此地至少比军中牢房更加的舒服了!进了天牢,最多是待到初醒之日,头上碗大的疤,刀起刀落,也不会受多大的罪。但若是入了军营中的牢房的话,不死也得脱层皮,进去容易出来难,想死,那更是难!
看不见,但却听得非常清楚,她大概也猜得出来这些叫嚷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嘴脸。她的嘴角勾起嘲弄冰冷的弧度,没有真正吃过苦受过罪的人,不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所以才会如此的不知足。
“到了!”容洛拉着她站在一处牢门前,他看着里面的人,依旧还是一身华服,甚至连脸上的伤都给治好了,发髻也是整整齐齐,对玉玲珑,他们也算是仁至义尽。
容洛看了眼烈风,烈风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让人将牢门打开,他们都向后退开了些许!
玉玲珑是背对着牢门而坐的,听到锁链发出来的哗啦啦的声响,她的身子微微动了动,但却依旧没有要转过头来的意思。就在这时,凤墨突然的伸出手,她松开与容洛相牵的手,摸索着走进了牢房。
“墨儿?”
“我想和玲珑公主单独的谈谈!”她走了进去,就站在他们的前方。
容洛面色冷然,道:“烈风,将软椅端过来。”他知道她现在的身子虚,长时间的站着肯定受不住。“其他的人都下去,这里有朕在。”
烈风听命的将一路准备好的,已经带进来的软椅端了上来,就放在凤墨的脚边,然后领着人鱼贯而出,单独的牢房,周围的牢房都是空的,又是在最深处,一时间倒是安静的没有一点杂音。
容洛要留下来,凤墨也没有多说什么,容洛上前将她扶着轻轻的靠坐在就在她后面的软椅上,他的动作异常的小心,生怕自己稍稍的下重了点手就伤到了她!
“我以为你挺不过来这一关呢,没想到你的命倒是大。”玉玲珑突然的出声冷冷道,“若是你就这么死了的话,就不用那么受罪,玉倾歌他们也大概不会再针对你了。”
说话间,玉玲珑从地上站起来,缓缓转过身,眼角通红,似乎刚刚哭过。只是几日,玉玲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本来就大的眼睛,此时看起来更大了。在进来的时候穿的还很合体的华服,现在也显得颇为松垮,可见她这几日来过的并不如意。
“若是我就这般轻易的死了,合了玉倾歌的心意,岂不是懦弱?他们想要我死,我偏偏就要活着,我可不喜欢别人畅快了,我自己却憋屈的丢掉了命。”凤墨靠在椅背上,她的后背上已经是一层虚汗,脸上更是苍白的看不到一点血色,额上的虚汗直冒,气息紊乱,似乎是很累的样子。她知道自己的身子很虚,却没曾想到竟然是这般的虚,她寻着玉玲珑说话的方向,眼睛转向那边,道:“好了,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你的目的了,你该知道,你所犯下的罪,足以满门抄斩。”
凤墨可不是恐吓,只是几日,她就听说了有不少上书惩治温家的折子,若非是容洛全部都压了下来,那么现在恐怕整个温家都在劫难逃了。玉玲珑虽说是将全部的罪责都担了下来,但只要是一日温子轩不曾休离她,那么她就一日还是温家的媳妇,温家也就一日的要为玉玲珑的罪过承担连带责任。
玉玲珑显然也是非常的清楚,她眼中含着泪,却依旧残忍道:“满门抄斩?呵呵,我的满门是整个西成皇室,若是想要抄斩我满门,你们可是要踏平我整个西成,否则如何的抄斩我满门?虽然我非常的清楚,你们踏平西成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至于温家,于我,本身就只是踏脚石,若是当真要抄家灭族,也只在于你们的手中。不过,在之前,我可不想到死都担着温家媳妇的称谓,更不想成为温家的鬼,所以……就劳烦皇上和墨相将此书交予温公子。”
玉玲珑递上一个信封,信封上偌大的‘休书’二字极为的醒目,以及边上的公主印鉴。若是此书交予了温家,且还是由皇帝和丞相交过去,那么其代表着什么就不言而喻了!虽说女休男有悖常理,但玉玲珑是公主,且还是别国的和亲公主,公主的身份本身就高贵,又是别国公主,自然权力上面要有别于他人,想要休离一个驸马,她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容洛淡淡的扫了眼那封信,凤眸中划过淡淡的幽光,清冷的薄唇忽然的就勾了起来,他漫不经心的说道:“如此铁石心肠?恩断义绝的竟然不顾名声的要休离温子轩?当真是毫无感情了?”
一连几个反问,直问的玉玲珑摇摇欲坠,眼中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一滴连着一滴的不断往下落着。
容洛皱起眉,他忽然的就知道了凤墨为何质疑要来见玉玲珑的原因了!
“自古以来,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公主这是何意?莫不是因为自己是公主,所以以为这婚姻休合也能尽掌手中不成?这里并非西成,此地是大卿,本相不管你当初是什么身份,你只需要记得,你现在是大卿的人,是温家的主母。温家一日未将休书送来,那么你一日就还是温家的主母,自然,温家的连带责任也不可少。”凤墨此时给人的感觉才是真正的高位者该有的气势,即便是身子很虚,其气势却无人能敌。她这是在逼迫玉玲珑,她话中句句残忍,似乎是打算对温家动手的意思,压根就不给玉玲珑反抗的机会。“其实本相该好好的谢谢你,若非是你,本相都找不到机会来对温家动手了呢!你说,若是本相现在让皇上下旨,温家谋逆犯上,通敌叛国,对温家满门抄家灭族,天下的人可有敢说什么?谁敢出来替温家的人多说一个字儿?”
“温家乃是四宇天下的第一首富,其家大业大,如果对温家抄家,将温家所有一切全部充入国库的话,对大卿来说倒不失为一个非常好的机会,至少能保证未来的战事上,国库充盈,无后顾之忧。”容洛似乎很赞同凤墨的话,在她话落下之后,认真的想了想后开口说道。
“是吧?皇上也是这般觉得?”
“当然,墨相一切都是为了大卿,朕自然看的出来。”
容洛背着手,眼中带笑的看着凤墨,眼角却不住的观察不远处的玉玲珑。也不只是被气的,还是害怕,她的浑身都在颤抖,抓在手心中的信件,此时基本上是被攥的瞧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够了,你想要知道什么?”玉玲珑很聪明,可是一旦涉及到心中挂念着的人的时候,就什么都抛得一干二净,什么理智,什么无所谓,她所剩下的就是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绝对不能让他们有事!
“他们也是你的家人,你怎么能如此心平气和的就本与他们无关的事情全部都强加在他们的身上?他们从始至终从来都不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如此?”
“家人?本相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本相与天下首富的温家攀上亲戚了?公主似乎是忘了,本相姓凤,本相乃是孤儿,何来亲人之说?”凤墨微微的动了动身子,嘴角噙着冷笑,似乎是在嘲弄玉玲珑说出来的话一般。
家人?这个词她有多久不曾听到了?
很久,很久了!
“好了,我问你答,玲珑公主,但愿你没有一丝隐瞒。”
第194章玉玲珑的坦诚(万更)
“子柔现在如何?”
温子轩站在温子柔紧闭的房门前,俊逸的面容有些憔悴,短短几日,昔日的翩翩公子,现在却再也找不到那种恣意感,多了几分沧桑和悲凉。
温子柔从知道真相开始,就将自己关在房间中,一步都不肯迈出来。无论是谁来劝说,她坑都不吭一声,端进去的饭菜,多半都是完好的端出来,不哭不闹,不言不语,宛若一个活死人一般的躺在床上!
“小姐不肯用膳,无论奴婢如何的劝说,都没有一点点用,少爷,小姐现在身子重,容不得半点差错,还请少爷去劝劝小姐。”翠竹叹息的将冷掉的饭菜端了出来,听到温子轩的询问,福了福身道。她在心中忍不住的为她家少爷小姐抱屈,少爷小姐这般好的人,怎么就遇上了那样的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姑爷和小姐才成亲多久,那女人怎地就舍得让他们阴阳相隔?翠竹实在是很难想象,曾经在他们面前笑容端庄柔和的女人,背地里面竟然是如此不屑温家,亏得他们那般的尊重她呢!
温子轩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翠竹见状也不好待在这里,便就行礼之后,端着饭菜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