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番话像是刺激到季骁的神经,倏地转过身,目光紧盯着她,看似冷静的语气里尾音压抑着微颤,隐隐透露出他的真实情绪:“你们为什么会把大师姐和金洵放在一起说?”
女弟子只觉得他说话怪怪的,听完问话一脸敷衍,她本就对他没什么好感,现在更是只有恶感和不满,于是故意讽刺道:“不然呢?难不成跟你放在一起?你配吗?”
她还以为季骁听到这话,会被她刺激地颤抖,或者是激动的怒视她,憋着泪,等等……那她到时候还会再冷言几句,让他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哪成想,这空气里安静多久,季骁就静静地站在原地多久。
只是那盯着她的眼神,仿佛是被恶鬼盯着一般,让她心底生出一丝寒意。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怕一个废灵根?
女弟子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丢下一句“你快去找邵师姐,否则后果自负!”就跑走了。
季骁静默片刻。
白异犬从小路里喘着气,哼哧几声跑出来,到他身边叫了一声。
季骁低头看它:“师姐在山上吗?”
白异犬:“嗷。”不在。
知道了。
那就是,还在跟金洵一起。
季骁转过身,抬脚往一处走去。白异犬立马跟上他。
·
邵蔚坐在后山的一处休憩用的石椅上,耳边听到细微的响动声,抬头看到来人时,弯眸笑了下:“季师弟,你居然找到我了。”
两人之前就说好,若是有什么事要探,便在这后山无人处。
季骁并不回话。
邵蔚也不恼,笑盈盈地说:“季师弟,你可听说,沈玉跟金洵三日后要前往灵渊城一事?”
季骁抬眸,冷淡的脸庞下,舌尖抵住牙齿,尝到一股腥味。
他眼神示意,邵蔚便继续说道:“沈玉这回一走也不知何时会回来,那赤牙炼草是个极难寻到的宝物,定会被她带走。季师弟,我们说好要合作,这灵草一事,你是不是得上点心了?”
“今晚。”
说话的嗓音有些喑哑。
邵蔚:“今晚?会不会太过匆忙?”
“你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季骁冷笑一声说,“寻灵草的事,我看你自有办法。今晚沈玉会跟金洵去火熔阁盯着那法宝制成,就这一次机会,我帮你开院门。你若不珍惜,就怨不得我了。”
邵蔚抿了抿嘴,想再争取一些,却又觉得好像确实没有更好的机会了。那沈玉三日后就要走,赤牙炼草肯定也会被带走,她自己难以在赤崖密海自如行走,珍宝阁也常年买不到赤牙炼草,失去此次机会……那她的身子,就很难再有救了!
她点头算是同意了:“那你可要帮我看好人了,有什么事情随时通知我。”
邵蔚又见他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眼睛一转,接着说:“沈玉和金洵订婚的事你听说了?”
她勾唇笑了一下,语气肯定道:“你知道了。不然你不会是这副样子。”
季骁眼睛半眯地看着她。两指间摩抆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邵蔚未曾察觉,继续说道:“季师弟,我看啊,他们说的也没错,沈玉跟金洵确实般配的狠,不过要是她和金家真的有了关系,你要是想拿下天云宗可就难了,我劝你,早日解决掉麻烦为好。”
话音一落,季骁就起身走出几步,撇下一句:“管好你自己。”
待人走远后,这周围也看不见别人的身影。邵蔚坐在石椅上,皮肤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那副扶风弱柳的模样,足以让人看出她身体的虚弱。
她觉得头有些眩晕,闭眼休息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挥手,身后的树丛草丛皆是消失不减,只留下一片平坦的草地。
一只棕色的寻宝鼠,身上毛发有一部分湿漉漉的黏在一块,它被关在铁笼里,圆圆的小眼睛流露出一丝害怕,吱了一声。
邵蔚丢出一块灵石在地上,铁笼自动打开,寻宝鼠嗅了嗅,却没敢出来。
“出来。”邵蔚有些不耐烦地说,“吃了它。晚上好好干活,听到没?”
寻宝鼠眼睛湿漉漉的,还是不敢出来。
“你怎么这么笨?我说了让你出来出来出来——再不出来又想吃鞭子是不是?!”邵蔚突然大声叫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不容易,你还这么不听话?!你是不是我娘派来的,是不是向着父亲他们,还是我弟,啊?他们不是什么翼虎、鬃兽,只有我——只有我只能选一个鼠类,还是一个毫无力量的寻宝鼠!你还想给我添多少麻烦?!”
寻宝鼠身子一抖,吱吱几声跑出笼子抱着灵石又回去开始啃食。
邵蔚看着它,看它那副肮脏丑陋的模样,就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的好弟弟的嘴脸,她父母的毫不在意……混蛋,全是混蛋!
接着一个人影浮现在她眼前,她眸中闪过一抹恨色,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气势,手中现出长鞭,重重打在铁笼上,鞭尾处划过来不及躲避的寻宝鼠身上,落下一道伤痕,寻宝鼠吓得毛发炸开来,缩到一团,颤颤巍巍地吃着灵石。
“沈玉——你知不知道你比我好过多少!你什么都有!什么都有!”邵蔚有些魔怔地说道,“为什么还要跟我抢人?我看你跟金洵就挺好的,金家多好啊,那事传出去……哈,哈哈。金家肯定会找你上门,看我对你多好?”
她弯腰笑了笑,眼中全是疯狂。
金家,最不希望的就是他们家中最出色的儿子——金洵,不要被这些情爱之事拖了后腿!他们全家都因为多年前那事,对金洵这么个资质高的儿子,更为警惕这事!这事传出去,哈哈哈哈哈沈玉,你完了,他们金家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毁掉一切可能!
骤然之间,一道身影瞬身出现,眼眸暗红,周身皆是阴森的邪气。
眨眼冒出的黑烟,一下子凝聚成实物,刺中邵蔚的身体,穿刺而过,将人桎梏在地上。
“咳、咳咳。”邵蔚喷出一口鲜血,有些恐惧地看向他:“你怎么……”
她话语停住,脑袋受创逐渐清醒过来,忽然睁大了眼睛,咬着牙说:“我刚才说出来了?是你……你就这么重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