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燕莎在学校会自言自语,晚上睡觉时,也会偷偷笑,像是跟谁在逗乐。
五月份的一天。早课结束,有男生约燕莎到走廊,一边拍着篮球,一边向她表白,并说,高考请一起努力,所以你报哪个学校?
燕莎说:“等等,我问一下。”
她捂着心脏,乐了好久,自言自语道:“吃醋了!别不理我呀……”
自顾自的笑了一会儿,燕莎说:“对不起啊,我有对象了。”语气自豪。
晚上,蛇影从身体里剥离出来,轻轻吻了她的面颊。
这是第一次,亲耳听她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它控制不住自己的开心。
五月底,
五家在黑龙江开年会,柳池离开沈阳,临走鼓励她加油。
燕莎送他到机场,给他比ok:“妥妥的,等你回来请我吃饭,我带通知书去!”
柳池一个人走,跟其他成员错开时间,就是为了不让他们知道,他陷入了情网。
他不愿他们打扰到这份好感情,他小心翼翼呵护着,一个人享受着爱的滋味。
他不敢赌燕莎对他的感情是否会持久,那份执着是否会让她在去世后魂留人士,同他携手鬼途。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用情了,他动心了,他在外地的那些日子无时无刻不在想她,第一次有了回家的念头。
想回去,想筑爱巢,想每天和她待在一起,哪怕只是看她看书,看她学习,一天不说话也好,只要能看到她,足够了。
九月,柳池回沈阳,燕莎魂已经散了。
高考那天,她骑着自行车去考场,路上刹车不及时,撞到了停在路边的面包车,摔了,摔到了头,抢救无效,第二天离世。
从此,柳池与她的此生共度,再无可能。
十月,柳家做东宴请其他四家当家人,席间,大病初愈的柳池突然发疯,掀了桌子走人。
柳白龙说他太累,压力大,控制不住情绪也有情可原,因而网开一面,只给他降了级。
二代变成三代,特区的科级也撤了。
那一年,柳池强迫自己进入冬眠状态,又一个春天,再醒来时,他终于正常了。
因为心如死水,再无波澜。
这段短暂恋情被他埋在了心底,从未对外人提过。
只有柳瑶,因是他的下属,当年俯身在燕莎身上到学校上课时,柳池跟柳瑶说过。
“我去二中听课,这阵子,你先替我照应着生意。”
柳瑶或许知道他对那姑娘不一般,但柳池从未对柳瑶提过,他和燕莎之间早已确定关系。
曹燕莎是他心底用高压电网围起来的禁区,谁碰他都会疯,他呵护着所有关于她的回忆,围起一层又一层的荆枣,遮住,盖上,只在一个人的时候,掏出来放在手心,舔一舔,在舌尖的苦涩中,一遍又一遍的悲伤。
那个姑娘,带给了他鲜活的心跳,又在最后,带走了他的心跳。
柳池从回忆中清醒,脸色苍白。
现在,这本该由自己带到坟墓里去的秘密,却出现在他面前。
燕莎的照片就在他面前,柳池的理智分崩离析,一只脚悬在发疯的边缘。
他问柳赫:“都谁知道?是谁告诉你们的?”
柳赫说:“六哥……你、你不知道吗?打一开始……七爷就知道这个姑娘,当年她离世,魂虽然散了,但身体完整,仙位也没坏掉,七爷就让他们把身体拿了回来,当年还找的锦蛇要拼成妖,给你留念想……可先前那些锦蛇出差错的概率很大,那条俯身的不太听话,最后不理想,七爷就给处理了……你当时没回来,还是柳钱他们一家帮忙处理的尸体……”
“七爷还说,六哥你有文化,喜欢学生型的……那姑娘可惜,最后也没能让她做个蛇妖,感觉对不住你,所以让我们都不提的……”
柳池浑身已经木了,面如死灰,魂似生生被人撕碎丢弃,身体摇摇欲坠。
柳池笑声像哭:“你们把她做成……你们竟然……”
“六哥,六哥都过去了!”柳赫连连后退,“你放下吧……”
柳池一阵眩晕,眼前一片模糊。
是柳钱一家处理的尸体……他们还能怎么处理?!他知道……他知道的,所谓的处理,就是把失败的,死去的半妖残娃尸体扔到水潭里。
不听话的锦蛇……柳白龙会怎么杀了她?那是她的身体……那是她的身体!
他竟然!
他竟然!!
柳池滑坐在地,脸上挂着凄凉的笑,一个一个,慢慢把手指上的戒指摘下。
“六哥……人都去了,别再伤心了。”柳赫说,“七爷前些日子还说过,怕你孤单,让六代他们都上点心,他们确实也把六哥放心上,前几天特地找的照片,想给六哥一个……”
柳赫话没说完,也再说不完了。
柳池的牙刀从他的下巴穿到天灵盖,捅穿了七寸。
血透了半身,柳池面无表情,抽出牙刀,甩去刃上的毒液和血。
他硬生生扯开了手铐,割破的手腕向下淌着血。
沈晓阳抖了一抖,不怕死地问:“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