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妃摆手道:“你不懂,我这心里有感应,她肚子里的肯定是个女娃娃。”然后笑道:“我记得我怀孕那会,宫里赏了一套羊脂白玉的九连环和翡翠雕的十二生肖,在我的私库里放着,你一会去找出来。”接着指着架子上的东西道:“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都拿下来,还有我刚才找出来的那些,统统都小心包裹好装在箱子里,让杨老板走之前捎着。”
丫鬟估摸了一下,就周王妃说的那些东西足足能装三四口箱子。她心里替杨律默默的抆了一把汗:这是光她们家主子给捎的,加上国公府和林家等人家的东西,这位杨老板的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剩下点空间装货?
杨律这回倒是不太担心货物的问题,来之前他已经和悠然商议过了,京城常见的红参、鹿茸等货物在西南沿海都算是稀罕物,利润也厚。因此这回主要是弄些贵重的滋补品,那边的达官贵人都抢着要。正好荣王府在京中就有一个卖这些东西的铺子,杨律拿着悠然的帖子和书信去荣王府走了一趟,就以很实惠的价格弄到了货物。另外还有一些上等的官绸、官窑瓷器一类的,洋人喜欢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价值高占地小,因此有足够的地方给悠然捎东西。
吏部尚书府里,韩瑾下了差以后去后院给孟氏请安,先是夸赞道:“母亲今日穿的这衣裳真是精致,衬的你年轻了好几岁,还有这珍珠头面打的也精巧,瞧着倒不像是京里的手艺。”
孟氏笑道:“你这眼睛也毒,这是你悠姐姐刚让人从闽地给我捎回来的东西。头面是让工匠打的,衣裳倒是她亲手做的,说是我生辰的时候也没能赶回来,特意做了两身衣裳给我。除了这套蜜合色的还有一身玫瑰紫的,俱都鲜亮的紧,我这试了一下刚预备换下来就被你看到了。”
韩瑾回道:“母亲还年轻着呢,穿这样颜色正合适,比素日里的秋香、宝蓝的好看多了,还有这绣的兰草也精致,瞧着有股子灵动劲儿。”
孟氏轻抚一下衣襟处的刺绣,笑道:“可不是吗?这手艺一看就是悠姐儿亲手绣的,旁人的女红再精致也没有她的这股子灵气。”说着轻叹一声:“素日里总有人说起偏心,有什么好东西情愿大老远的让人送到千里之外的闽地,也不愿给身边的小辈们分散一点。说这话的人只眼红我疼她,却也不想想我为什么疼她。离的这样远,她又大着肚子,就算是不给我做衣裳,我难道还会挑她的礼?咱们家虽不是什么王公贵族,要什么样的衣裳没有?可她照样亲手做了让人送来,我缺的难道是这两件衣裳?还不是看重她这份心意。拿真心才能换真心,只靠着平日里敷衍的三两句奉承话就想让我当心肝待,哪有那样的好事?”
韩瑾知道母亲这是在数落家里的那几个庶妹,连忙哄道:“都是些眼皮子浅的,母亲何必和她们有一般见识?横竖一个个的也到了年纪,都该出门子了,以后母亲就清净了。”
孟氏轻叹:“但愿吧,不求她们和悠姐儿比,但凡能有你大妹妹的一半,也算是她们的造化。”
说着又嘱咐韩瑾道:“你大妹妹虽然是庶出,但也是咱们家的长女,如今她已经为婆家生下了嫡长子。以前她们家的二房三房再怎么仗着长辈的身份欺负她我不管,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说出去还让人以为咱们韩家的姑娘没娘家撑腰呢!于你剩下的几个妹妹也不是什么好事。”
韩瑾忙笑道:“是,母亲嘴上埋怨,心里还是疼爱几个妹妹的。您放心好了,这几日我就让人去敲打郑家二房三房一番。不过他们家的老太太也不是吃素的,要不是她在后面撑着,估计二房和三房也不能这样嚣张。”
孟氏点头:“女眷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有我呢,先把那两个爷们收拾一番再说。”
娘俩正说着话,韩尚书身边的小厮过来回话,说是皇上有些要务和几个尚书商议,留韩尚书在宫里用膳了。
母子两个对视一眼,孟氏摩挲了一下茶杯:“今日没听说朝中里有什么大事啊。”接着又看向自己的儿子道:“你回来时间也挺长了,该去公主府了,别让公主记挂。悠姐儿有单独给你们的东西,你一道带回去吧。还有她特意孝敬给我的一点子银针口味极好,我记得和妃娘娘也喜欢这个口味。你带一罐子回去,让公主明日去宫里给娘娘送去,顺道请个安聊聊家常。”
第四百九十三章 不善?
母子连心,孟氏这样一说,韩瑾心里就明白了。虽说父亲回来后就能带来消息,但是前朝后宫自来紧密,有时候宫中一些不怎么起眼的变动就能预示许多事情。
韩瑾回到隔壁的公主府将悠然给的东西拿给媳妇看。乐怡生为公主,一向自诩见识不凡,但每每见到悠然送的东西都能找出一些惊喜。她看着锦盒里的淡紫色珍珠头面赞道:“我自小见过的珍珠头面不知凡几,紫色的珍珠也曾见过,只是却第一次得这样整套的紫珍珠。咱们义姐真是客气,每每都送这样贵重的东西,倒让我心里颇有些过意不去。”
韩瑾浅笑道:“姐姐又不是外人,给你你就只管收着,不必多想。我听母亲说姐姐又有了身孕,你若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好生收拾出一份贺礼让人给捎去,也算是聊表心意。”
乐怡闻言,惊笑道:“义姐真是命好,已经有了两个嫡子,这回又有了喜信,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好事。”
说着拿手摸摸自己的肚子轻叹:“可惜我这肚子也不争气,自打生了大哥儿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偏大哥儿的身体又孱弱,自生下来就七灾八难的,我这心里一直觉得对不住驸马。”
见她说话间已经红了眼圈,韩瑾连忙帮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哄道:“你这是什么话?咱们刚有了大哥儿就赶上国孝,说起来已经是非常幸运了。再者小孩子家体弱一些都是常见的,我瞧着大哥儿如今已经好了许多了,这半年多极少生病了不是?”
乐怡点头道:“是呢,说来这事也多亏了义姐,她走之前给推荐的那位黄大夫医术当真精湛,竟比宫里的太医都要强一些。也没见他开多名贵的药方,不过是几味常见的药材配上食疗,大哥儿的身体就康健了许多。以前常常半夜里发烧,如今都大半年没有生病了。以往喝了太医院那么些苦药汤子也没这么好的效验。”
韩瑾冷笑道:“太医院那些人,除了两位御医还有几分医术,其他人也就是开个太平方子,真有什么急症找他们是白搭。”
夫妻俩又说了些闲话,韩瑾顺道嘱咐了乐怡进宫给和太妃请安。吃了晚膳之后,两人刚要上床休息,就听见下人过来回禀说:“韩尚书有要事请韩瑾过去一趟。”
闻言,韩瑾“腾”的一下坐了起来,神情凝重的对乐怡道:“这么晚了,父亲找我定是有要事商议,我过去看看。你先睡吧,不必等我。”
公主府与尚书府只有一墙之隔,为了来往方便,特意在两府之间开了一个角门。韩瑾急匆匆的披上衣服就从角门来到了尚书府。
韩尚书已经在书房等着了,韩瑾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用膳。虽说宫里头是赐了御膳,但是当着皇帝的面,哪个大臣也不敢真的敞开了肚子吃。
见儿子过来,韩尚书匆匆将碗里的粥喝完。韩瑾连忙从小厮手上接过一条帕子亲自送到父亲跟前:“皇上留您在宫里待到这么晚,可是宫里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韩尚书摆摆手让小厮们都退了出去,然后沉声道:“也没什么大事,御史台张御史今日告病没有去大朝会。皇上特意派了御医前去探望,御医虽未明言,但是估摸着张御史的情形不妙。左都御史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因此圣上特意留了我们几个商议了一番。”
韩瑾亲自泡了一盏茶递到父亲手里:“张御史已经年近七十了,这点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又是这个时候,怕是正衬了圣上的心意吧。”
韩尚书似笑非笑的斜了他一眼:“都是当爹的人了,说话还这般冒失,圣上也是你能随意编排的?”
韩瑾讨好的笑道:“儿子也就是跟父亲说说这话罢了,出去再不会说这些的。不知道皇上到底属意谁接管御史台?”
韩尚书不紧不慢的呷了一口茶,方道:“天威难测,圣上就算心里有所属意也不会轻易显露。说是商议,也不过是试探罢了。”
闻言,韩瑾皱眉道:“咱们这位圣上疑心也太重了些。”
这回韩尚书并没有再斥责儿子,只是拿茶杯盖轻轻拨动了几下:“高处不胜寒,便是再宽厚的人坐了那个位子也会无端猜疑几分,更遑论……虽说这点让咱们行事无故多了许多掣肘,但是利用好了,未必不能让坏事变好事。”
且不说父子两个如何商易谋划在御史台这次变动上安插自己的人手。悠然这边对京中的变动依旧是一无所知,沈泽在城里呆了不过三五天就复回了军营。家里的事务如今都被沈汐接管了过去,桃良和芳姐儿打些下手。悠然没有事情可忙,不过是看看书练练字而已。
这天,玉莲和许氏都在这边说话,没一会门房上递了帖子进来说是陈太太和张宜人前来拜见。悠然有些不解:“陈太太我是知道的,张宜人是哪家的?”
婆子回道:“说是张同知的太太。”
这下悠然更加疑惑了:张同知是文官,与她们家向来不怎么走动。怎的这回突然来了自己家里?
不管心里有多疑惑,来者是客,悠然依旧是让人客气的将两人迎了进来。
玉莲两个听见来了客人要走时,悠然还拦着没让走:“陈太太又不是旁人,既然是她带来的人也便不是外人,你们一起见见吧。”
许氏巴不得遇上这样长见识的机会,闻言急忙附和道:“就是就是,寻常里我们哪能轻易见到同知家的太太,能有机会见识一番也好。”
见她这样说,玉莲也只好顺势留了下来。
没一会,两人便在丫鬟的引导下走了进来。陈太太先笑道:“知道夫人喜欢方记的千页糕,我特意去买了一点,恰好遇上张宜人,听她说也要过来拜见夫人,便一起来了。”
悠然和张宜人以前也是见过的,只是不怎么熟悉罢了,两人略寒暄了几句便分主宾坐了。
恰好,张恭人就坐在了玉莲的斜对面。她拿眼看了玉莲两下,然后笑着问:“这位娘子看着与夫人面容有几分相似,不知该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