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笑道:“行善,所为的不就是自己内心的满足吗?看到苦难,帮不帮是我们的事,感不感恩是他们的事。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他们领不领情感不感恩,又与我们何干呢?”
周王妃无奈的笑了:“你这想法倒真是稀奇。不过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悠然又道:“横竖你也不缺那几两银子,每年拿出几百两或是几千两来,权当是替你儿子买个名声了。”
周王妃附和道:“这倒也是,总比被下头那些蛀虫祸祸了要强。等我回去就好生合计一下。”
这时,凤宁宫里,青禾走过来对沈湉回道:“娘娘,刚刚从白云庵传来消息,惠安法师因虔心向佛、决议斩断红尘情缘,已经正式落发了。”
沈湉正在看一份朝廷邸报,闻言“喔”了一声:“倒是个聪明的,这是在向我示弱呢!”
她让人给娘娘带来口信,说是愿在佛前点一支长明灯,日日为娘娘祷告,好让佛祖保佑娘娘岁岁平安、福泽绵长。”
闻言,沈湉沉声道:“她不诅咒我,就已经是万福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侧目
青禾笑着说:“她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如今巴不得向娘娘投诚,自然不敢有什么小动作。况且那白云庵是什么地方,有大长公主看着呢,她若安生点便罢了,若是有什么异心想必大长公主第一个就饶不了她。”
沈湉放下手里的邸报:“如今是形势不由人,她不得不低头,心里还不知道怎样怨恨本宫呢。”
青禾嘀咕道:“这事与娘娘何干,让她出家的旨意是皇上亲自下的,娘娘可没有半点薄待她的地方。说起来,要不是她们自己心大,也落不到今天这个地步。”接着,她又笑吟吟的说:“这回皇上可真是向着娘娘,对这些背后诋毁娘娘的人都没有丝毫的手软,可见在皇上心里还是很信重娘娘的。”
闻言,沈湉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总觉得这回皇帝太纵容她了,几乎什么都是顺着她的心意来的,这太不符合皇帝陛下的作风了。
沈湉冷笑一声:“事有反常即为妖,也不知道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心里又在算计什么呢。”
青禾见沈湉对皇帝这样防备,心里一叹,委婉劝道:“陛下也未必有娘娘想的那样,说不定只是娘娘的错觉呢。”
沈湉轻轻摆摆手:“算了,不谈这些没意义的事了。周氏既然示了弱,就吩咐下头,一应饮食起居上不要薄待了她。只是也不能真的就放松戒备,白云庵那边务必要外松内紧为好。”
唐家和周氏都倒的太快,后宫和朝堂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后宫位份颇高的妃子已经被利索的处理掉了。众人在慨叹皇后出手麻利的同时,心里也对她多了几分敬畏之心。
如今宫里还在妃位的只有尚淑妃,眼瞅着唐氏和周氏先后糟了难,尚淑妃提心吊胆了几日,眼看事情没有波及到自己和娘家,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日,悠然去西山的皇觉寺求了一道平安符,恰好遇到也来这里上香的平安伯夫人,两人说了一些闲话便各自分开了。
下山的时候,她的车驾正好遇到了一队想要上山的人马。悠然今日出行就坐了一辆不怎么起眼的朱轮青幄马车,丫鬟婆子们坐了一辆普通的蓝色马车。
对方很明显不怎么把她们这样的排场看在眼里,很快,就有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大模大样的走过来喊道:“你们是谁家的啊?我们车上可是淑妃娘娘的娘家女眷,识趣的赶紧让开。”
甘松气不过的想要开口,却被苏合拦下了,只见苏合给她使了个眼色。然后沉稳的开口道:“原来是向家的女眷,只是不知道是向老夫人还是向恭人了?我们家夫人是御林军统领的嫡妻,正三品诰命。阁下口口声声喊我们让路,莫非车里是向老夫人不成?”
对方怔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三品诰命出行会这样简单。只是他也不过是怔愣了一下,然后又说:“三品诰命又怎么了?咱们夫人可是淑妃娘娘的亲生母亲,连皇后娘娘见了都得给几分薄面。”
皇后娘娘接见外命妇的时候,除非对方犯了大错,否则见谁不会带上几分笑意?这就成了体面了?见对方这样无耻专横,就连一向稳重的苏合都有些沉不住气了,这时只听悠然的声音从马车里面传出来:“既然是向恭人,那咱们就让一下吧,好歹也要给淑妃娘娘这点面子。”
向家的下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是夫人明理。”说完竟连个“谢”字也没有,大摇大摆的回去复命去了。
甘松气急,对着悠然说道:“夫人你看他们这个嚣张跋扈的样子,咱们才不要给她们让路呢!”
悠然轻轻皱了皱眉头:“好了,咱们犯不着和她们争这一时之气,让车夫把车拉到一边吧。”
山间幽静,即使距离不近,那边向恭人坐在车里也将双方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待自己的马车过去的时候,她掀起轿帘看了一眼悠然的马车,轻哼一声:“算她知趣。”
旁边的丫鬟连忙奉承道:“就是就是,她就是诰命比夫人高又怎么了?您可是淑妃娘娘的母亲呢,多少一品诰命都特意奉承您?她要是不识趣,就让咱家娘娘好好训斥她一番。”
向恭人不怎么诚心的训道:“行了,说什么呢,咱们娘娘又不掌管宫务,怎好随意训斥诰命夫人?”
丫鬟忙道:“谁不知道从在王府的时候,咱们家娘娘就是最得皇上宠爱的?如今进了宫依旧是圣宠不衰,瞧这阵子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唐贤妃和周德妃都遭了殃,就咱们娘娘平安无事。若不是有皇上护着,又是因着什么?”
向恭人闻言忙嗤道:“你个小丫鬟知道什么呢,就会乱说。”嘴角却是忍不住微微上扬了起来。
待向家马车过去之后,甘松忍不住的说:“这向家也太跋扈了些,不就是淑妃的母亲吗?咱们国公夫人可是皇后娘娘的生母,也从来没有这样嚣张过。真真是飞扬跋扈蛮横无理!”然后又嘀咕道:“夫人也太好性了,就有着她们欺负。”
苏合掀开帘子斥道:“行了,你少说两句吧。”觑一眼闭目养神的悠然,说道:“夫人这样做自然有她自己的道理,轮的到你来编排吗?真是胆肥了你!”
马车重新行驶起来之后,山间的微风透过车帘传进车里面。苏合摸摸自己的手臂说:“这山风还挺凉快的,都有几分寒意了。”
悠然睁开眼说:“这风是有几分秋风的意味了,已经过了大暑了吧?”苏合回道:“是呢,夫人,还有几天就要立秋了。”
悠然掀开帘子,看着外头闪过的风景,轻轻的呢喃道:“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让她一回又怎样?”
向淑妃小心翼翼的过了几天,眼瞅着沈湉似乎没有动她的意思,慢慢的也恢复了往日的做派,时不时的跟皇帝撒个娇争个宠。
就在大家都以为向淑妃和向家逃过这一劫,向尚书也预备着争一争首辅之位时。大理寺接到的一桩案子却把他们一家打击的措手不及。
定安伯亲自写了诉状递到大理寺,状告礼部尚书四十年前无媒苟合、伙同外室谋害自己的姑母。
一时间,朝中内外都为之侧目!
第四百三十四章 访客至
虽说这事年代已经颇为久远,年轻人大多是没有听过,但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是隐隐记得此事的。毕竟当年的定安伯府还是定安公府,正是权势威赫之时,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冯伯爷的这位姑母虽是庶出,却是当初国公爷唯一的女儿,也是颇为受宠。当初冯公爷生怕自己的女儿因为身份原因嫁到高门大户里再受什么委屈,特意选了当时出身寒门刚刚中了进士的向尚书。
只是事实证明,男人混不混蛋真的是与出身没有多大关联的。按正常人的想法,堂堂公府千金下嫁日子应该是过的颇为自在滋润的。事实如何,今人已经不得而知。
但是从向家下人的供述来看,当年的冯氏在向家过的可谓是颇为不顺。向家当时也不过是晋地一个寒门,家里不过几百亩地,向尚书的祖父是个老秀才,勉强算得上是耕读世家。而冯氏出身国公府,正经的大家千金,出行都是一脚出八脚迈的,平日吃穿用度更不用多说,自然都是精致而贵重。出嫁之后纵使刻意收敛,那种融汇在骨子里的礼仪风范和穿戴习惯也颇让向尚书的母亲看不惯。即使当初的冯氏花用的都是自己的嫁妆,而且对待公婆也颇为孝敬,曾经做过许多努力,但是向尚书的母亲依旧不喜欢她。甚至将自己喜欢的娘家侄女儿接到家里住着。
这位侄女儿就是如今的向夫人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