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姐姐还在那低头思索，安然不由问道：“姐姐，沈师兄的门第、根基、人品咱们都是清楚地，你到底想不想嫁给他啊？”

第九十六章 纠结

听了小弟的话，悠然脸上一红：“你和他近呢还是和我近呢，我怎么觉的你巴不得趁了他的愿呢？”

安然挠了挠头，笑呵呵的说：“我自然是和姐姐最亲了，正是因着和姐姐近，才知道谁是与姐姐合适的。姐姐虽不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也读了不少的诗书，平日里写字画画都有自己的一番讲究。若是找个大字不识或是满身铜臭的，与姐姐也不大般配。而读书人中，那些书香世家咱们再是不敢想的，而贫寒人家的子弟，便真是人品可靠文采出众的，也难免有那么一股子迂腐气。通比不上沈师兄人情练达，且人品也可靠，不比往外面找要强一些？”

悠然咬了咬嘴唇说：“好歹也是终身大事，你得让我想想。”安然见姐姐心中纠结，便转身出去了。

只留下悠然一人，站在窗台边上，看着外面园子里的花花草草出神。若说这门亲事，最让她动心的便是没有公婆这一点了，如此一来便不会有复杂的婆媳关系。至于其他的，沈泽的父亲是三代单传，族里也没有什么至亲了，若不然也不会在丧父之后跟随沈侯。舅家远在浙江，已经改嫁的继母自然不会是什么障碍。侯夫人不是个爱插手别人家闲事的，只要她赞同这门亲事，如此上头就不会有人指手画脚。

这人不肯久居侯府，想来定是个有些骨气的；肯钻研着经商挣钱不视金钱为粪土，那么性子必定不是个迂腐呆板的；能考中举人且被明和先生收做土地，想必肚子里是有些真材实料的，小弟也常说和他一起谈功课常常会觉得受益良多……哎呀，不能再想了，怎么想到的都是那人的优点那？

只是，这样的人品相貌，家世又不差，怎么会看中自己呢

正纠结间，只见柳叶进来回道：“小姐，飞絮姐姐来看你了。”悠然连忙起身迎到门口：“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飞絮笑着说：“你不去看我们，还不兴我们来看你吗？说起来，若不是夫人和我说了，我是再想不到你能有这样的造化的。”

悠然嗔道：“说什么呢你？”然对着站在一边的柳叶说：“你飞絮姐姐最喜欢喝核桃露，咱们家不是有早上才买的牛乳吗？你芳草姐姐会做，你去找她教你做两碗来。”柳叶答应着去了。

见柳叶出去了，飞絮才说：“想来你定是已经知道这事了，夫人让我过来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思，泽大爷便是再好，若你没有相中，一切也是白谈。横竖现在有好几家都明里暗里的打听你呢。”

悠然笑着说：“你开什么玩笑？我是哪个名牌上的人？怎么会有许多人打听我呢？”

飞絮说：“怎么没有？你的绣品那可是连宫里的太后、皇上、皇后都亲口夸过的。你送给夫人的那幅金桂图，有人出二千两银子要买呢。只是夫人定是不舍得卖的。你是咱家出去的，与咱们侯府的关系自不必提。消息略灵通些的都知道，你可是救过韩家少爷的，那可是未来的韩家家主。还替郡主挡过鞭子，又与方家交好。这些可都是妥妥的人脉呢。再者你现在可是举人老爷的姐姐，眼看着你弟弟前途无限，自然有人看在眼里了。只是那些相求的不过是看中了你的绣工就是看中了你与侯府的瓜葛颇深。竟没有一个是为了你这个人才相求的，因此夫人一个也没答应。”

“我竟不知道自己如此吃香了。”悠然有些自嘲的说。

飞絮说：“你原本就品貌不俗，论见识论胸襟可比等闲的官家小姐都略胜一筹。又何必妄自菲薄呢？夫人说了若不是出身差了些，定会在高门大户里给你找一户妥帖的人家。”

悠然摇了摇头：“我原就不想嫁什么高门大户，只想着嫁一户人口简单些的。”

飞絮笑着拍拍她的手：“既然如此，那泽大爷可不是正合适？咱们自己家的爷们知根知底的，在咱府上住了那几个月，再没什么风言风语的。这样大年纪，也没什么通房丫鬟，可见是个洁身自好的。家世自然是不比府里有钱，但也有宅子有铺子有庄子的，等闲过日子是尽够了。你可有什么不满意的？”

悠然看着飞絮说：“就是因着他太好了，这样事事出挑，又是侯爷倚重的族侄，何必要娶我一个丫鬟呢？”

飞絮听了以后竟然呵呵的笑了起来。悠然气恼的推了她一把：“你笑什么呢？可有什么好笑的？”

看到她气恼的样子，飞絮才略收敛了些：“好妹妹，我是笑你当局者迷。你都知道了，他既然是侯爷的族侄，本身与侯府的关系比你还亲密些。家世也算不得太差，既然是诚心求娶，还能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的你这个人。”

一听这话，悠然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你可不要乱说，我与他统共也没见过几次面，怎么就，怎么就会看上我呢？”

飞絮拉着她的手说：“我也纳闷呢？怎么就看上你了呢？我瞅瞅，你长得是不差，可我也不赖啊，若有这么个爷们相中我肯娶我做嫡妻，我反正是一万个愿意的。”

悠然嗔她一眼：“莫非咱们的飞絮姐姐也开始思春了，既然这样，何不与夫人说一声，让夫人好好给你相看相看？”

飞絮推她一把：“行了，你别在这里转话头子，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愿不愿意那可就是你自己的事了。不过，我还是觉得这门亲事挺好的。你瞧，泽大爷又没有别的亲眷在京，夫人是万分希望你嫁过的，便是后街上的族人碍着夫人也不敢说什么。我看你在家也是清静惯了的。嫁到别处光是一家子大姑子小叔子的就够头疼的，你可受得了？”

这时，芳草正好端了两碗核桃露和一些点心过来：“核桃露做好了，小姐和飞絮姐姐趁热喝吧。”两人遂止住了话头。

又略坐了坐，飞絮便起身告辞：“夫人这两日就该生了，我出来了有一会子了，得赶紧回去。不守在夫人身边，就老觉得心里不踏实。这事啊，你自己再琢磨琢磨，反正，我觉得是一件好事。”

悠然说：“看把你给忙的，操心这个记挂那个的，你放心吧，我会好好想的。对了，我这些日子给夫人未出世的宝宝做了几件衣服。还有天渐渐热起来了，给姑娘们做了几个香袋，你帮我一块带回去吧。”飞絮接过她递过来的包袱便走了。

悠然将她送到垂花门处，刚要回房，就看到安然在那里探头探脑的。不由好笑道：“你在那干什么呢？鬼头鬼脑的。”

安然跟着姐姐来到她的屋子，小声的问：“姐姐，这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沈师兄还在书院等着我回信呢。”

第九十七章 李奶奶

悠然说道：“你就这么急着把你姐姐给定出去？再说了婚姻大事自古以来便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只管去问母亲就是。”

安然先是一愣，继而大喜：“姐姐，你这是答应了啊？我这就先去告诉母亲一声，再去告诉沈师兄。”

林母听了儿子的话，也是吃了一惊：“你可没诓骗我吧，那沈大爷如今虽然是你的师兄，可是你姐姐终究是丫鬟出身的，他就一点也不嫌弃？”

安然笑着说：“师兄要是真嫌这个，就不会跟我开口了。再者，母亲见他的次数少些，我与师兄畅谈过多次，知道他素来便是个不拘一格的性子，想来是不会看不起姐姐的出身的。”

林母说：“我看那个沈大爷行事大方、待人又温和有礼的，也曾想过希望找这样一个女婿。只是，想到咱们家的境况，便也只当是一点子痴望。只要他是真心想娶，我是再没什么意见的。这样好的女婿可不好找。只是，这样的大事，总该找个媒人上门吧？”

安然说：“这是应当的，媒人早就找好了。只是师兄说，咱们两家这样的关系，还是先私下里通通气再说。若是咱们家里不情愿，媒人贸然上门只怕会弄得几家子都面上尴尬。如今，都说好了，那便再没问题了。”

林母说：“我说你怎么突然就请假回家了，回来后还跟你姐姐在那屋里嘀咕半天呢？原来是为这事啊。你姐姐可有意见没有？”

安然说：“姐姐说了，听您老的。您老同意了，她再没意见的。”林母听后笑了笑，没再言语，心里却清楚女儿一定是点头了，儿子才会告诉自己这事的。哎，看来，给女儿的嫁妆要预备起来了。

眼见姐姐点头了，安然连忙去给沈泽报了信，沈泽自去联系媒人不提。却说第二日一早，便有前街上一户李姓人家的奶奶过来拜访。

林母虽有些疑惑，但还是亲自迎到了垂花门处：“李奶奶怎么有空过来？快些屋里坐。”然后便请着她到堂屋里坐下了。

李奶奶一进屋，原先坐在窗前绣花的悠然便站了起来，笑着纳了一个万福。李奶奶上下打量一眼悠然：“这就是林举人的姐姐吧，真是标致非凡。”只见她穿着杏黄色绣折枝玉兰花的对襟褙子月白色百褶裙，料子是极好的软缎，绣花也是极为精致，头上插着两朵梅花样式的小花钿并一支镶着红宝石的海棠花赤金珠钗，手上戴着一对碧玉圆镯。通身的穿戴不俗，脸上的笑容越发多了起来。

这样放肆打量的目光，悠然很不喜欢。林母也看出了她的意图，这人不知道是给谁说亲来的呢？于是笑着推辞说：“哪有李奶奶说的那么好？李奶奶过奖了。”

李奶奶笑着说：“哪有过奖呢？我那个丫头今年也是十五岁了，平日里看着还行，与你们家的姑娘一比可就被比下去了。”

这时芳来说：“回小姐，沈大小姐打发下人送了些东西过来。”悠然闻言，连忙告辞着出来。

来人是府里常来给悠然送东西的宋妈妈，只见宋妈妈先是笑着问好。然后说道：“昨日飞絮姑娘将姑娘做的香袋等物拿到府上，姑娘们见了都很是喜欢。恰好府里有人送来了一些荔枝和樱桃等物，大姑娘便说各送一篮子来请姑娘尝尝鲜。又有郡主那里前些日子得了宫扇，说还算能看，便让老奴捎了两把过来。主子们都说，如今离得这样近，请姑娘有时间只管过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