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不准看!”秦林脸一板,飞快的把毡帘放下来,把阿沙关在外面。
真是气人,气死我啦!阿沙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秦林狠狠咬一口。
小女孩发狠的样子格外可爱,几个守门的官校忍不住相顾莞尔。
阿沙揪了揪大黄的耳朵:“大黄啊大黄,你说秦大叔是不是特别坏?”
大黄狗摇着尾巴:“汪汪!”
………大帐之中,躺着三具尸首,其中两具穿灰色棉衣,一个戴瓦楞帽,商人模样,一个戴英雄巾,像个保镖,实际上两人都是蓟镇边军非常老练的斥候“夜不收”,屡次假装成商队,深入草原腹地查探消息。
管斥候哨探的是员提调官,介绍情况时声音带着几分淡淡的苦涩:“秦长官,咱们的夜不收从桃林口出关哨探,他们一行有二十多个人,但现在只有老黄和大李的尸身顺水漂回了关内,其余的弟兄,怕是已经凶多吉少,唉,恐怕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第三具尸首穿着蒙古贵族的质孙服,生得一张脸乌漆抹黑,浑身带着牛羊的腥膻味儿,头发编成小辫子拖在脑后,耳朵上还带着只金环。
不消说,这就是那个和两位斥候一起,顺水漂到下游的那颜千户了,有腰间悬挂的虎头牌为证。
秦林打量着三具尸体,若有所思。
“秦长官还用得着费脑筋吗?”梅相将身边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儿指了指,尖声尖气的道:“正好东厂高手刘三刀刘爷在遵化办案,咱家特地把他请了来,刚才他就验过了,尸身没有问题!”
刘三刀?秦林也听过这个名字,乃是东厂之中成名已久的高手。
东厂在掌刑千户、理刑百户之下设子丑寅卯等十二科,刘三刀就是寅科管事,据传他刑讯逼供只用三刀,有多厉害呢?能叫衙门口摆的石头狮子开口说话!
查验尸体,他同样只用三刀就开膛破肚,心肝脾肺肾一一厘清。
刘三刀年纪约莫五十多岁,头发花白,身子矮小精瘦,面容平平无奇,唯独一双眼睛亮得出奇,好像两团鬼火。
梅相是冯保的人,冯保现正做着东厂督公,怪不得能把刘三刀叫来。
从旁打量着秦林的神色,梅相哼哼冷笑,心说虽然你做到锦衣卫指挥使,又圣眷优隆,可那也只是机缘巧合,论真实本领,能越过这位入行三十多年,不论死人活人,手上剖过成千上万的刘三刀?
“刘爷,”秦林并不对这位老前辈摆上官架子,朝着刘三刀拱拱手:“不知您刚才查验尸身,有没有什么发现?”
刘三刀眼睛一眯,心头叫一声好,知道这是称量自己来了,便不紧不慢的道:“秦长官位列三品大员,这声‘爷’小的可不敢当,不过小的吃这碗饭,总要拿出点真材实料呈给长官,嘿嘿!”
秦林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三刀走到斥候的尸首旁边,指着伤口道:“方才查验两位夜不收的尸身,这位姓黄的弟兄,左臂有刮伤一处,心口插着羽箭一支,将左臂上抬,刮伤与羽箭来势相符,可见是对面突然羽箭射来,他避无可避,伸臂欲挡被刮伤,却没有挡住羽箭,穿心而死。”
秦林走过去观察,流血过多、机体消耗的情况下,尸僵发生快、消失也快,此时尸僵已经缓解,他便将死者胳膊屈起往上抬护在心口,果然抆伤与插在心口那支箭的方向完全一致。
“刘兄的判断非常准确,”秦林点点头,表示完全赞同:“胳膊上的伤痕是明显的抵抗伤,证明他是在能够自由活动的情况下,被人一箭射死的,而且正面遇袭,单凭伤处就可见当时是场遭遇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