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心如擂鼓,硬着头皮走过去跪了,乒乒乓乓的磕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猪油蒙了心,求秦将军大人有大量,把小的当个屁放了吧!”
青黛越发不明白了:怎么看起来这些人都很怕秦哥哥呢,秦哥哥是很好的人呀,真奇怪!
王士骐察言观色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招招手把另外一个门子叫来,那门子犹犹豫豫的看看高升,架不住自家少爷发火,只好凑在王士骐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通。
“大胆的奴才,真正该死了!”王士骐哪儿还有点金陵四公子的派头?两只眼睛恨得通红,一脚把高升踹翻。
可怜的王公子欲哭无泪啊,心说我父子容易吗?好不容易费心费力巴结张居正,和这位秦将军拉关系,得知王本固参奏秦林,冒着风险从通政司扣下奏章,又不辞劳苦连夜赶往扬州报信,这才有了现在双方交好的局面。
也多亏秦林在查办连环杀人案时坚持原则,顶住刘一儒、耿定向的压力,按照正确的路线查明了案情,这才使王世贞保住了应天府尹的官位——否则在南直隶各地都在上报朝廷擒获白莲教妖匪、捣毁传教法堂的时候,应天府却往上报发生白莲教报复姓的连环歼杀案,王世贞这府尹绝对算当到头了。
现在区区一个门政,竟然胆敢得罪秦林,前番努力不是付诸流水了吗?
王士骐又气又愧,顾不得保持名士风度,追上去就朝着滚地乱爬的高升大打出手,为了给秦林一个好印象,他下手绝不容情。
幸好他是文人公子,没有练过武功,否则高升被当场打死都有可能。
就算如此,高升也被打得连声惨叫,实在是狼狈不堪。
身为金陵四公子之一的王士骐不顾形象在大门口殴打仆人,这一幕也够呛,那几个文人名士看得目瞪口呆,越发畏惧秦林。
以前只是在王士骐和张家两位公子口中听说秦林多厉害,现在亲眼看到堂堂应天府尹的公子竟为了他,像个恶霸纨绔一样当街打人,这是多大的能耐?
王士骐也尴尬无比,秦林不表态,他就不能停手,可他在家门口像个地痞似的痛打家仆,也把名士风骨给丢光了。
秦林脸上仍然挂着那种淡然的笑容,既不叫好,也不劝阻,没事人儿似的云淡风轻。
王士骐偷眼一看,心底就暗暗叫苦,知道秦林有意拿他开心,无奈形格势禁,只好一拳一脚继续朝高升直捣,他常年未曾锻炼身体,这一下子用力太猛,累得脑门上热汗直淌,偏生还不能停手,真正哭笑不得。
“秦哥哥,叫他不要打了吧,那坏人都快被打死了,”青黛怯怯的扯了扯秦林。
王士骐十分期待的看着这边,心头已对青黛谢天谢地:我的小祖宗啊,多亏你啦,要不这高升没打死,本公子就先累死啦!
秦林气也出的够了,这才佯装出着急的样子,急忙把王士骐拉住:“为了区区口舌之争,王世兄何必如此?倒叫旁人看了笑话。”
王士骐抆了把额头冷汗,暗道恐怕不是被旁人看笑话,是你老人家要看我的笑话吧?不过这件事本来理亏,被秦林摆了一道,王士骐也只能怪高升狗眼看人低,连累主家。
秦林、青黛由王士骐陪着从正门进了宅邸,很快王世贞就满面春风的从后堂迎了出来,笑着连连打躬:“今早上喜鹊喳喳叫,下官就说有贵人到来,果然秦将军莅临寒舍!”
王世贞的态度要多谦恭有多谦恭,要多亲热有多亲热,因为秦林不仅使他能够保住官位,还是他结交首辅张居正的途径,同时秦林极有可能升为锦衣卫堂上官,到那时鱼跃龙门直冲万里长空,前途就不可限量了。
而且和身为年轻公子的王士骐不同,王世贞老了,面皮也够厚,连带着秦林身边的青黛也奉承一番,叫小丫头脸儿红红的,倒是对这位“白胡子老爷爷”颇生好感。
秦林说了李时珍求题跋的事情,王世贞一拍大腿:“嗨,这两天本官忙着公务,搞得焦头烂额,叫门上不要替无关人等通传,怎么连故友都挡在门外了?惭愧惭愧!”
秦林闻言眉头一挑,应天府的事情一年到头都差不多,王世贞突然忙什么?
果然王世贞神神秘秘的凑上来,压低声音道:“京师有小道传过来,对刘戡之明正典刑的钉封文书已经上路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