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适容本是要抽回手,只听他语调低沉,面上又伤心一片的,脑海里突浮现出他平日里那有些没心没肺的笑,心底的柔软之处竟似是微微被触了下,叹了口气,终是任他握着手,轻声道:“你胡思乱想什么,不是好好的吗?无端端又咒自己做什么。”
杨焕偷眼看去,见她神情柔和,正低声劝慰着自己,死命忍住了要咧开的嘴,握住的手又紧了些,这才继续低声道:“娇娘,我是说的真的。我若真死了,你千万不要难过......‘”
“好了好了,不要说这些了。你今日受惊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许适容说着,已是将他按了下去,又给拉了下薄衾,盖到了他腹部。
“那你呢?”
杨焕见她要起身,又一把扯住她手,轻声问道。
许适容见他一双眼睛映在烛火里,闪着亮亮的光,正巴巴地看着自己,便似从前她还是小女孩时家中养过的小京巴,心一下便又软了下来,叹了口气道:“你先睡吧,我方才和丫头们理了下行李,有些出汗,洗澡了便回来。”
杨涣哦了一声,这才松了手去。许适容朝他笑了下,这才站起身来。走了没几步,心中却觉得有些不对,只哪里不对,一时却又是想不出来。
杨焕见许适容出了屋子,自己计谋得逞,又得以同床共榻了,拿了她枕头压住了自己脸,闷笑了半日。半晌听得外面脚步声传来,知她回来了,急忙又端了下脸色,继续作沉痛状。
许适容洗了澡,身上穿了件中衣,只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回了屋子便自己用布巾抆起来。杨焕见状,急忙下床,一把抢了过来便替她揉抆起来。
“今日听小雀说你从前也是掉过一次河的?此次是我推了你要你下去,前次不会也是有人推你下去吧?”
许适容坐在凳上,见他站在后面抆得卖力,想起今日的事,便问了下。
她不过是随口而问的,这杨焕却是吓了一跳,那手上的用力便有些紧,扯了下她头发。听许适容哎哟了一声,急忙朝她发根不住吹气,这才吱吱呜呜道:“没甚……哪里有谁敢推我下去?不过是自己在船边脚滑了下,就一头栽了进去。”
许适容回头看他一眼,奇道:“我不过随口问问,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杨焕嗯嗯了两声,突地想起了自己今日回来便一直梗在心里的那桩事,急忙转了话道:“今日那个姓徐的,我见他一直盯着你瞧.往后见了这人,你避远些。我瞧他便是不安好心的样子。”
许适容又回头看他,似笑非笑道:“你不提这个,我便也忘了。说起这个,我倒是也想了起来。今日你在街面上,我瞧你那眼睛也是不停盯着别的女孩们看呢。”
杨焕一窘,辩道:“我两个眼睛都光顾着看你了,哪里还有多出的一只去看别人?定是你多心了。再说就算我不小心看了眼,那也是过眼即忘。不似那家伙,看着便似要将你吞进肚子似的,瞧得我一肚子火。要不是今日这么倒霉,恰是被他的人给拎了上河,必定是要他好看的!”
许适容被他提醒,想起这几次与那徐进嵘的碰面,心中突地生出一丝怪异之感。又听杨焕还在那里不停絮絮叨叨的,皱了眉头道:“好了,往后休再提此人了。我头发干了,这就上床早点歇了,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呢。”
杨焕见她突地有些变冷,一下又有些后悔,自己往后暗地里留意着那姓徐的便是,不该在她面前提起这破事,白白损了好容易才蹭出来的气氛,应了一声,急忙便爬上了床。等许适容吹了灯也躺了下未,没一会,却听外面的杨焕轻声呻吟了起来。
“又怎么了?”
“娇娘……,我……我有些头疼……”
许适容一惊,想起陆夫人说话的话,下意识地便是觉着他着凉了,急忙探手到他额头摸了下,觉着温温的,并不十分烫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道:“要不去请个郎中看下?”
“不用……,都这么晚了,惊动了别人也不好,我熬下就好了……”
许适容虽是有些怀疑,只见他缩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听他说话也确是有气无力,想起自己白日里做得却是有些过了,硬生生逼了他下水,差点连小命都挂掉了,心中不禁浑起一丝歉疚之意,叹了口气,柔声道:“你若真是不舒服得紧,这样熬哪里能熬得好,还是去叫个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