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儿给祖母和义母请安!”景绣强自镇定地开口。
叶夫人看着叶老夫人,捏着帕子的手都不由紧了紧。
叶老夫人看着她冻的已经通红的脸颊,眉头越蹙越紧,语气责备道:“怎么出来也不多穿件衣裳。”
景绣抬眼愣愣地看着她,冻的微微发青的嘴唇微微张开,热气在嘴边缭绕。
叶老夫人冲她招招手,“快过来!”一边又看向一旁的丫鬟,“还不快把手炉拿过来!”
丫鬟忙福身去拿了手炉过来,景绣神色动容地走到叶老夫人跟前,双手被她干燥温暖的手紧紧的握住。景绣往回缩手,她的手太凉了。
“别动,祖母给你暖暖。”叶老夫人拉着她的手不放,一脸的严肃认真,仿佛在做一件十分重要的大事一样。
直到感觉到她手上的温度不似刚才那么冰冷了才从丫鬟手中拿过手炉塞进她手里。
景绣早已经是热泪盈眶,她还以为因为今天的事祖母会责怪她呢,就算不为叶家的面子,南宫新月是她最疼爱的外孙女儿,自己和南宫新月不和,她应该会站在南宫新月一边才对。
所以她一直不敢过来,却没想到是她想多了,祖母根本没有因为今天的事对她有任何的芥蒂。
“怎么哭了?”叶老夫人一抬眼就看到她眼中泪花闪闪的,面上顿时紧张起来。
旁边的叶夫人看到叶老夫人对待景绣依旧一如既往悬起的心彻底放了下去。也看向景绣,明知她为什么而哭,却故作不知的打趣道:“祖母还没开始责怪你呢,你自己就先哭起来了……”
景绣噗嗤一笑,抬起袖子孩子气般的抆了抆湿润的眼角。
叶老夫人对叶夫人的话信以为真,失笑地看着她,“胆子就这么小,这可不像你!”
景绣脸上微热,正色道:“祖母,今天的事是我不够冷静,给叶家丢脸了!”
不过就算重来一次,她只怕还是没办法冷静。现在想起白天的情形她依旧心有余悸,那种她明明站在大家面前大家都看不到她的感觉真的是太恐怖了。
叶老夫人拉着她在自己旁边坐下,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小孩子有个吵嘴闹脾气的时候也是正常,祖母也不帮你们哪个,只是祖母要告诉你们,不管做任何事都想想自己的身份和场合……你明白祖母的意思吗?”
景绣直点头,“我明白,以后不会了!”
叶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斜着眼睛看她,笑道:“现在应该跟祖母讲讲你们到底为什么闹掰了吧,我听你父亲说是为了什么镜子,咱们这样的人家你想要什么镜子没有。月儿又是公主,只要她想要的皇上一定想着法子给她弄到。你们竟为了一面镜子要动手,这个祖母不相信。”说着她还配合的摇了摇头。
景绣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低着头乖巧的说道:“以后不会了,今天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我会跟公主道歉的。”
叶老夫人见她不说也没强求,依旧一脸慈爱地说道:“过两天祖母将月儿叫回来,你们好好的坐在一起把这些不愉快都说开来,凡事啊说开就好了!”
景绣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
祖孙三人一直聊到叶老夫人支持不住才停下,服侍她老人家睡下后景绣扶着叶夫人出来。
青霜一直在外面等着一见她出来就将手中的披风展开替她披上。
叶夫人拉着她的手一路往外走,一边笑着问道:“是不是吓坏了?”
景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看来自己刚才的紧张并没有逃过义母的眼睛,虽然外面寒风刺骨,可她依旧感觉到耳朵发热。
细弱蚊蝇的轻轻“嗯”了一声,她是吓坏了,生怕在祖母心里南宫新月要比自己重要的多。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和南宫新月去比较,南宫新月毕竟当了祖母这么多年的外孙女儿,而自己和祖母认识才一年不到的时间。在祖母的心里南宫新月是她的亲亲外孙女儿,而自己只是她认的孙女儿。自己怎么可能比的上南宫新月在她老人家心里的地位呢?
包括义父义母也是,她害怕他们都站在南宫新月一边,可是没想到他们都没有责怪自己,还对自己一如既往的好。
叶夫人握着她的手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道:“绣儿,义父义母既然认了你做女儿将你接入叶家来住就是从心底里将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你现在就是叶家的小姐。你是我的女儿而月儿却只是我的外甥女……”说到这儿她停下步子转头看着她,“你明白义母的意思吗?”
景绣哽咽不已,好不容易才艰难地开口:“我……我明白。”
“明白就好!”叶夫人欣慰地点点头,拍了拍她的手,就带着自己的丫鬟往自己的院子而去。
景绣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青霜走上前来,忍不住提醒道:“小姐,回去吧,外面冷!”
“青霜。”景绣轻轻浅浅的开口,青霜又靠近她一步却久久没有听到她开口,一脸疑惑着,过了一会儿才听她再次开口,“我想好好活着,好好好好的活着!”
语气虽然浅浅淡淡的却仿佛勾扯出心里深处的一种渴望。
青霜茫然地看着她轻快离去的身影,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快步跟了上去。
三天后,南宫新月再次来到叶府。
荣乐堂内一片其乐融融,叶老夫人、叶夫人和景绣母女、秦氏和叶倾母女还有南宫新月,叶国公和叶寻以及叶家其他的少爷小姐都没叫过来,就这六人坐了一桌子。
景绣和南宫新月坐在叶老夫人的两边,叶老夫人一手拉过南宫新月的手,一手又拉过景绣的手,将她们的手放到一起,慈爱地说道:“姊妹之间哪有隔夜的仇,为了一面镜子伤了和气不值当,你们想要什么样的镜子和祖母说,祖母派人出去找,找不到的祖母让人做……”
南宫新月面上挂着浅浅淡淡的笑容,抬眼看着景绣,眼中闪过一抹幽深。在叶老夫人期待的目光下开口道:“那天的事是我不对在先,绣儿你别放在心上,你如果真的那么喜欢的那镜子的话……我这儿还有一模一样的……”
说着她手指不着痕迹地在景绣光滑的手背上点了点。
景绣下意识地要往回缩手却被她紧紧地按住了。
心如擂鼓,身子僵硬,目光慌乱地盯着南宫新月似笑非笑的面容。
南宫新月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她从来没有这么灿烂的笑过,她也从来没有此刻这般开心过。
叶老夫人见南宫新月开口十分满意,然后转过头一脸期待地看向景绣。
到了她这个年纪,所愿不过就是家庭和睦,看到孩子们和和气气开开心心的她就知足了。
叶夫人也目光慈爱地从南宫新月脸上略过看向景绣。
秦氏母女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说过话,她们就像是个摆设一样,叶老夫人和叶夫人一直围绕着南宫新月和景绣说话,根本没有心思搭理她们。而她们也没有心思去撮合南宫新月和景绣二人和好,于是也一直不插话,闷闷不乐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