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绣起身,不忍心看她这样的挣扎又痛苦的神色,“后日才是你们出发的日子,你慢慢做决定不着急。”
她起身往外走却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腕,“留下,我把他留下!”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量才说能说出来一样,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样击打在景绣的心上,怪不得人家说母爱重如山,这短短七个字每一个字听在耳朵里都重如千斤。
“……好,后天我来接他。”不忍心看她的表情,景绣头也不回的离开,刚跨出门外身后传来压抑的啜泣声,那样的悲痛和沉重。
抬起手抆掉眼角流出的泪,回了清枫院。
“小姐……”孙嬷嬷不知道拉着青霜在说着什么,景绣满脸泪痕,看到景绣立马跑了过来,声音因为刚哭过比平时少了分生硬多了点软濡:“小姐,你快劝劝嬷嬷……”
景绣不解地看着她红红的双眼又探寻地看向孙嬷嬷,见她也是一脸泪痕,满心疑惑,“出什么事了?”
孙嬷嬷低下头去抹了把眼泪,再抬起脸时已经是笑容满面,“小姐饿了吧,小厨房里还有些菜,我去给小姐做。”
景绣忙拦住她准备离去的身子,看着青霜,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到底怎么回事?”
“嬷嬷她不愿意跟我们走,说那样会连累小姐。”青霜一脸焦急地说道。
景绣动容低下头看着心虚低头的孙嬷嬷,“嬷嬷,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孙嬷嬷语气担忧地说道:“小姐,我听人家说了窝藏犯人会被抓起来……”尤其还是他们这种要被发配边疆的重犯。
“你放心,我是求了皇上了,就算出了什么事有皇上了。”景绣知道只要这样说或许才能让她发现。
果然,听到她求了皇上孙嬷嬷眼睛微微有了亮光,有些激动又难以置信地问道:“真的吗?”
景绣重重地点头,坚定清晰地说道:“当然是真的。”
平阳城大街小巷贴满了对景府的处罚告示,还有对一切附庸听从景天岚谋反的将领和官兵都进行了处罚。宫里也经过了新一轮的洗礼,将淑妃以及景天岚还有南疆安插在皇宫中的眼线清理了七七八八,唯独对景天岚和淑妃这两个罪魁祸首的的处罚依旧空白。
景绣也不知道崇明帝在等什么,好像自那日以后父皇好像忘了景天岚和淑妃这两个人一样。
朝廷上众人好像知道作为罪魁祸首的两人一定逃脱不了一死,所以没人去浪费笔墨催促崇明帝赶快下达对这二人的处罚旨意。
反而对他放过南宫彦南宫珏以及景绣颇有微词,请求他对这三人给予相应惩处的奏折如雪花一样纷至沓来,将御书房崇明帝的桌案都快堆满了。
☆、第259章:试探
崇明帝生气地将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一把推到在地,揉了揉酸涨的眉心,胳膊支在桌上,脸上尽是疲惫之色。
南宫新月亲自端着点心进来身后跟着脸色为难伸手想阻拦又不知道该不该阻拦的殷全。看着地上杂七杂八的奏折,南宫新月秀气的眉头皱了皱,脚步轻轻地上前将点心放在书案上弯腰一本一本地捡了起来,无意中看到摊开的一道奏折上的内容,她抬眼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崇明帝,对立在门口的殷全使了个眼色,见他出去了,才不动声色的又打开几本飞快地浏览了一遍。
崇明帝意识到有人进来也听到有东西放在桌案上发出的轻微声响但只以为是殷全或者别的哪个宫女太监送茶水进来,也没在意,可是久久没有听到离去的脚步声,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睁开眼睛视线从桌上放着的托盘略过看向地面。
“月儿?”崇明帝诧异出声,目光柔和了几分,“怎么来了也不出声?”
南宫新月抱着捡好的奏折起身将它们摆弄整齐放在桌上,才笑着开口道:“我看父皇在休息就没敢打扰。”
说着将带进来的茶递到他面前,目光落在面前的奏折上一脸心疼地问道:“父皇每天都要处理这么多的奏折吗?”
崇明帝喝了口茶,看着她脸上浓的化不开的关切,心里的郁闷和怒火已经消了大半,温声道:“只是这两天多一些而已,不过都是些重复的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
南宫新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咬着粉嫩的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崇明帝诧异道:“怎么了,找父皇有事?”
南宫新月迟疑的点点头,缓慢的说道:“月儿听说父皇对景家法外开恩,没有满门抄斩而是将他们发配边疆了?”
崇明帝放下茶杯,蹙眉看着她,她以前是从来不会对这些事情上心的,这是怎么了?
“父皇,月儿想求您法外开恩饶了景绣,毕竟这一切其实跟她没有关系,她和濬王两情相悦,如此处罚她只怕会让濬王不满。而且她又是您和皇后娘娘的义女,也算是半个皇家人,对她法外开恩应该没有人说闲话的。”
崇明帝脸上疑惑的神色消失不见,怪不得她这么上心呢,原来是为了绣儿。
失笑道:“放心吧,父皇不会让她去边疆的,那旨意针对的是景家人绣儿和他景天岚以及景家可半点关系都没有。”
“真的吗?”南宫新月袖子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心里对景绣的嫉火就像雨后春笋般蹭蹭的往外冒。可是面上却是松了一口气的欣喜之色。
崇明帝慈爱地看着这个代替绣儿陪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女儿,看到她这么为绣儿担心和着想内心一片欣慰,点头道:“当然。”
她和自己的缘分和绣儿的缘分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他永远都记得绣儿曾经说过的话,不记得她原话怎么说的了,反正大概的意思是亲情不一定是靠血缘关系才产生的。他和月儿虽然不是亲生父女,但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就是自己的女儿。
南宫新月此刻心里全是对景绣的嫉恨,耳边一遍遍的回响着他刚才说的话,景绣和景家没有关系?呵……父皇这是真把景绣当成他自己的女儿了吗?
*
景绣看在怀中的景仁杰,她记得她以前去芳宜院经常听到他的哭声,可是自从那天她将他从秦芳宜手中接过来后他从来没哭过,当然也没笑过。
整天吃了睡要么发呆,难道这么小的孩子也已经知事,对发生的一切感到难过?
不对啊,难过不应该哭吗?而且他还这么小,离开亲娘离开奶娘离开熟悉的环境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会不会生病了?”孙嬷嬷担忧地问道,她在相府生活了大半辈子,在她心里相府就是她的家。如今平阳城里景家就剩小姐和二少爷了,在她心里第一在乎的是小姐第二在乎的就是景仁杰了。
照顾起来尽心尽力的,生怕有一点点的闪失。
景绣摇头,她帮他把过脉,很正常,没有生病,而且他能吃能睡的真不像生病的样子。
请来的奶娘插嘴道:“有些孩子就是这样的,换了个陌生的地方他会害怕就会变得沉默。”
景绣和孙嬷嬷虽然担心也没办法,只能信奶娘的话,等过段时间再看。
景绣给他新取了名字,叫秦景,算是新的开始吧,等他变得正常了,她就让司马濬将他送到东旗交给民间一户普通人家收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