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阎理直气壮地喝了口水,冬天干燥,他不像乌罗那样喜欢在手跟脸上涂些护肤品——这点阎小旺倒是跟乌罗出奇得相似,让人怀疑其实小旺是跟着乌罗长大的,也可能是小孩子天生就喜欢软滑又芳香扑鼻的油膏。
总之阎仍旧秉持着用多喝水来补充水分的好习惯。
有时候乌罗会觉得他迟早要喝到水中毒。
琥珀“哦”了一声,她想了想又问道“那什么时候去救。”
这次轮到阎被她的理直气壮震慑住了,一下子握着陶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琥珀的态度确实是理所当然的。一个部落里的掌权者有两个发展方向,一个是日常琐事上的首领,另一个就是神权下的巫,正如首领无法抗拒神的代言者,一旦首领要求巫去救治什么人——能不能救活另谈,巫也是没有权力拒绝的。
阎跟乌罗做事的方法各有不同,想法也各有不同,阎虽然提倡乌罗别太拘束自己,放开心去做事,但本质上他对部落里仍抱有点促狭的恶意,便询问琥珀道“你让乌罗去救治,就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他不在了该怎么办吗?”
这个问题琥珀之前就遭遇过类似的了,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阎。
“在你来之前,我们也有骨头坏的人,华跟珑都是。”琥珀看向阎,忍不住说道,“你跟巫都喜欢问这种事。”
“他也问过?”
琥珀点了点头,她看着陶碗里的水,有许多话想说出口,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是她一辈子都难以想象的,生存的事对于乌罗跟阎来讲似乎是非常简单的,他们的脑子里装着各种各样的办法,有许多主意在一开始,她甚至都无法理解的。
“巫说,如果我们太依赖他,等到他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琥珀想了想说道,“我以前不懂,后来想,大概就像我们养兔子那样,有些兔子会挖坑逃跑,有些不会,我们没有了,它们要么学会自己找食物,要么就被其他的动物吃掉。”
阎听懂了她没说出来的话,没有理解的意思。
他跟乌罗现在只不过是兔子里的一员,充其量是比较厉害的兔子,可他们俩始终将自己放在饲养员的位置上。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他们俩都不该将自己看得这么重,正如琥珀所说,要么他们这个部落灭亡,要么重头再来,人从来不是那么脆弱的生物。即便他们全不干涉,这个部落也可能有自己兴盛跟衰亡的道路,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们就是其中一部分。
话又说回来,多少东西失落在时间的长河里,一个群体如果只依赖于一个人,那本就是自取灭亡,死了也不可惜。
“蛇油。”阎忽然提醒道,“你已经知道脂肪了,蛇身体里也有,在腹部,有很大一块,熬成油脂,冷了之后拿来抆手,就能避免冻伤,不过一直呆在雪地里仍是没有用。”
琥珀眨了眨眼,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惊讶道“那不是拿来吃的吗?”
有关于解释原理这种事,阎的热情就全部耗空了,他懒得跟琥珀详细谈论其中的原因,便在柜子上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盒冻疮膏丢给首领,近乎敷衍地说道“药在这里,你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