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如何?”低沉的询问隐带了几分戏谑,沈璃雪咬牙切齿的回道:“好极了,你装昏是为逃避喝药,还是为整我?”
东方珩幽深眸底的光亮渐渐暗了下来,轻轻闭上眼睛,眉宇间闪过丝丝疲惫:“只是……很累!”
清醒着要面对所有事情,睡着了,就可以不必理会了,虽然有些自欺欺人,但他还是想贪这一时的安逸。
沈璃雪一怔,肃北是两国交界处,一直战事不断,东方珩身为将士统领,是别国明里暗中刺杀的目标,生活不会安逸,并且,他的伤两年多了,每月病发时,他除了花费极大的精力戒备别国敌人外,还需严密戒备军中想害他之人,真的很累……
铁一般坚实的手臂再次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沈璃雪柳眉微挑,正欲挣脱,东方珩疲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想安心的休息一会儿!”
沈璃雪一怔,在她房间睡,他能安心?
轻微的呼吸声响起,东方珩睡着了,望着他疲惫的俊颜,沈璃雪蹙蹙眉,他跑来她房间睡觉,占了她大半张床不算,还怕她逃跑一般,双臂紧搂着她的小腰,她想动都动不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沈璃雪目光望向浅蓝色的帐幔,看在他病发,不休息就会疼昏的份上,暂时不和他计较,等他醒了,马上赶他离开!
雷聪大闹相府,使得沈明辉和雷太尉之间本就僵硬的关系更加恶劣,自然不能再住在相府养伤,大夫为雷聪看过伤,敷了药,雷氏便命下人将他送回了太尉府,
雅园内室,雷氏禀退丫鬟,嬷嬷,冷冷望着沈盈雪:“盈雪,在皇宫时,你为何偷偷跟着沈璃雪去见穆正南?”
“我只是一时好奇……”沈盈雪低垂了头,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明显底气不足,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她想亲眼看沈璃雪倒霉,目睹她受辱的全部过程,看她由高高在上,备受呵护的嫡出千金,变**人唾弃的残花败柳,看她伤心绝望,满面痛苦的模样,她十分开心,高兴。
“好奇?你可知你的好奇不但让我精心安排的一切功亏一篑,还险些毁了你自己的名声?”雷氏心中的怒火腾的燃烧起来,恨铁不成钢般咬牙切齿:“你是相府嫡出千金,太尉府的外孙女,命比沈璃雪金贵的多,想要害她,借他人之手即可,不能将自己搭进去……”
“娘,我已经知错了,你就不要再骂了,咱们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对付沈璃雪吧!”沈盈雪面上谦恭,心中却不以为然,这次是她大意,才会被沈璃雪算计,以后她会小心谨慎的,沈璃雪无权无势,打压她很容易。
“沈璃雪聪绝顶,哪是那么容易对付的!”雷氏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目光阴沉。
沈盈雪眸光闪了闪,献计献策:“穆正南只是被抓起来了,还没有判刑,咱们可以打点些银子,让顺天府放他出来,然后再去对付沈璃雪……”
雷氏嗤笑:“穆正南犯的可是杀人罪,又被关进了刑部,想再放出来,难于登天,更何况,沈璃雪已有了防备,就算他使出浑身解数,也靠近不了她了……”
雷氏费尽心机打听到沈璃雪在青州时倾心穆正南,花费巨大心力找来穆正南,准备趁太后生辰宴,让他出现,引诱沈璃雪,她再引贵妇,千金们前去‘捉奸’,让沈璃雪臭名远扬,失去做安郡王妃的资格。
可以说,她算计了很久,每一个细节,沈璃雪可能有的各种反应她就算到了,也做好了相应的对策,可她怎么都没算到,沈盈雪会出现,破坏计划……
雷氏冷冷凝望沈盈雪,这个女儿相貌美丽,却没有心机,更沉不住气,无论做什么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您的意思是,穆正南没用了?”沈盈雪皱起眉头,穆正南那个贱男,居然这么快就完了,他当众压着她,害她丢尽颜面,她还想设个局,让他和沈璃雪一起身败名裂,生不如死呢!
“没用了!”雷氏淡淡回答着:一个弃子,不必再理会,任他在大牢自生自灭吧!
“盈雪,记住我的话,遇事要沉着冷静,三思而后行……”
走在相府青石路上,耳边回荡着雷氏教训的话,沈盈雪全然不在意,沈璃雪也只是一名普通女子而已,能厉害得到哪里,只要她还在相府一天,自己和母亲可里暗中算计她,父亲更可以在明里教训她。
刚才自己撺掇父亲去竹园找她问罪,若不是雷聪色心大发,对苏雨婷无礼,转移了父亲的视线,被打了五十大板的肯定就是沈璃雪了……
想到雷聪那猥琐的笑容,色眯眯的小眼,因纵欲过度而发青的眼窝,沈盈雪就感到一阵恶心,不学无术,天天混在女人堆里,身上的气息,难闻至极,若非因为他是她表哥,她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突然,沈盈雪眼睛一亮,嘴角轻扬起一抹诡异的笑:雷聪,沈璃雪同样让她讨厌,若是凑到一起,倒是不错的一对!
“盈雪妹妹!”温柔的女声传来,沈盈雪抬头望去,一名美丽女子款款向她走来,精致的发髻,飘逸的裙摆,温和的笑容,淡雅的书香气息,让人一见难忘。
“苏姐姐!”沈盈雪不咸不淡的招呼一声,苏雨婷再美也美不过自己,并且,她在皇宫帮着沈璃雪做假证对付自己,来相府也是为看沈璃雪,真是讨厌死了。
上下打量苏雨婷一眼,沈盈雪漫不经心道:“苏姐姐梳洗完毕,也换好衣服了!”
“是啊!”苏雨婷微微笑着,礼貌得体,名门贵族出门,都会在马车里放替换的衣服,苏雨婷是温国公府千金,极重颜面,自然不会顶着那般狼狈的模样回府。
“聪表哥喝多了酒,看到装扮妖艳的女子,就会误以为是青楼花魁,无礼之处,望姐姐莫怪!”沈盈雪心中得意着,明嘲暗讽,第一才女,才华高绝,受人追崇又如何,还不是在那花心风流鬼雷聪身下狼狈挣扎。
“意外之事,我不会斤斤计较!”仿佛没有听出沈盈雪话中的嘲讽,苏雨婷礼貌微笑:“我本打算去竹园向璃雪姐姐道别的,但想到安郡王也在那里,我去了,是打扰他们,不去,就是不懂礼貌,就一直在犹豫……”
沈盈雪猛然抬起眼睑,得意的目光瞬间阴沉下来:“你说什么,安郡王在竹园?”
“是啊,盈雪妹妹不知道吗?”苏雨婷目光疑惑,随即又笑道:“安郡王好像喝多了酒,正在璃雪姐姐床上休息,刚才一直没出声,盈雪不知,也情有可原……”
苏雨婷后面又说了些什么,沈盈雪已经听不到了,她耳边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安郡王躺在沈璃雪床上,安郡王躺在沈璃雪床上……”白嫩的小手紧紧握了起来,眸底怒火翻腾,贱人,就会勾引安郡王**!
“……安郡王和璃雪姐姐如此亲密,想必几个月后,璃雪姐姐及笄之时,就是他们的大喜之日了,真是令人羡慕……”苏雨婷声音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但这字字句句却如锋利的钢针,一根一根狠狠扎进沈盈雪心里,安郡王娶沈璃雪,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盈雪,我不去竹园道别了,你遇到璃雪姐姐时,劳烦告诉她一声,我先行回府了,若姐姐有空,就去温国公府做客,母亲很想见姐姐呢!”
望着沈盈雪阴沉的俏脸,苏雨婷巧笑嫣兮,盈盈转身,款款离去,沈盈雪心心念念的想见安郡王,自己就成全她。
沈盈雪心烦意乱的答应着,目送苏雨婷消失在相府,铁青着脸色,胸中的怒气再也压制不住,怒吼道:“去竹园!”
沈璃雪回京后,一直在打安郡王的主意,各种狐媚法子肯定用了不少,她一定要当着安郡王的面,拆穿沈璃雪虚伪,恶心的嘴脸。
沈盈雪带着夏柔和夏锦两名丫鬟怒气冲冲的来到竹园,正在抆试廊柱的秋禾不明所以,急步上前询问:“二小姐,您是来找大小姐的吗,容奴婢禀报一声……”
沈盈雪淡淡扫了秋禾一眼,紧紧皱起眉头,夏柔、夏锦急忙上前拉开秋禾,秋禾身不能动,急的大喊:“二小姐,您来者是客,不能随便进主人的房间……”
“主人的房间?沈璃雪也算主人?”沈盈雪不屑的嗤笑一声:“秋禾,你听清楚了,你是我娘买来的,我才是名正言顺的相府嫡出千金!”沈璃雪不过是乡下来的,没人要的野丫头,自己和母亲心慈,好心收留她,不代表她可以任意妄为,欺压到自己身上。
“沈璃雪!”沈盈雪袅袅婷婷,满面怒容,刚刚走到房门口,子默凭空出现,目光肃杀,冷声警告着:“姑娘请回!”
沈盈雪被子默身上的寒意吓了一跳,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他,面容清俊,一袭黑衣,身佩长剑,气质阴霾。
冷傲的气息与安郡王有些许相似,难道他是安郡王的属下?贴身侍卫对安郡王肯定很了解,自己何不从他口中套点安郡王的喜好,将来也好对症下药!
思及此,沈盈雪美丽小脸上浮现丝丝迷人的笑容:“这位大哥……”
“这间房间谁都不能进,姑娘请回。”子默冷声打断了沈盈雪的话,目光冰寒。
安郡王病发时不喜别人靠近,更不喜被打搅,别说是沈盈雪,就是沈明辉来了,他也不会放人进去。
沈盈雪放下身段讨好,子默居然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强烈的自尊受到打击,沈盈雪强压的怒火腾的一下燃烧起来:“我是相府千金,相府的房子随便我进,倒是你,鬼鬼祟祟跑到我相府竹园,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