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端着那碗酒和哀怨的红醋丝在一桌子人不吃饭只盯着我,和台长那双巨掌下摇头叹气,“我不会喝酒,是因为不想糟蹋这酒,我根本喝不出好坏来。”
说完,我张大了嘴巴,昂起脖子,把酒从喉咙里面倒了进去。
只要不经过舌头,被舌头上的腺体吸收,酒精的发作时间可以被推迟1个小时。
不过,这下可好了,剩下的人全都放弃了他们旁边的姑娘们,端着小钢炮跑过来,说是敬酒其实就是灌酒。
我被灌到最后都撑着了,于是手中拿着那条龙虾,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双手抓起龙虾,在它那个鲜红色的后背上用力一咬,随后,那铠甲一般的虾壳和雪白嫩甜的龙虾肉就在我的嘴巴中被一丝一丝的磨碎,咀嚼,整件屋子里面都是咔吧、咔吧的声音。
最后我吐了虾壳,只把虾肉吞咽了下去。
我的目光一定是呆滞的,像一个沉寂在海底很多年的海妖。这次终于游泳上岸,不但生猛大嚼龙虾,似乎还有吃人的征兆。
周围,终于安静了。
我抗着一升依云矿泉水到洗手间吐去了,先把水灌进肚子,然后用手指扣嗓子,等我把这一升水折腾完了,酒彻底醒了。
转回餐桌上,人已经不齐整了。
有的人走了,剧组的姑娘也走了不少,后来又陆续走了,稀稀拉拉的,最后,除了服务生之外,似乎没人了。
余灏却留着。
他的头碰着红木餐桌,双手爬着像个大婴儿一般的姿势。
酒后吐完了怎么也要吃些东西,不然胃全毁了。
我在他旁边坐下,叫了干净的筷子和碗,吃着桌子上摆着的炒饭和汤面。因为是给酒后的人吃的,饭和面口味都很淡。我一筷子一筷子的吃着,忽然,就听见一个哭泣的声音,很低很低的说:
“妈妈……妈妈,……别,别走……”
“我会听话的,别走……别走……”
“爸爸,别打,……,别打我,我得了……一朵小红花……”
我看了看旁边已经醉到不省人事的余灏,还有他的哭泣。
我让服务生离开了,关死了这个房间的门,我继续吃着炒饭和汤面,余灏继续醉着,也许,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别!别碰我!我不做这种事!就算给我机会我也不做!”
“滚!”
……
突然,他大吼着醒了过来,见周围的红木餐桌、椅子和金碧辉煌的周围,他愣了一下,看见了正在他旁边吃炒饭和汤面的我,他的脸上有一种恍如隔世的迷茫。
我把另外一个干净的碗和一双筷子递给他。
“别睡了,赶紧吃饭,你再睡饭都让我吃了。呃,我妈曾经说过,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我看你的思想就不那么积极要求进步,这样是不对的。”
余灏醉眼迷糊着接过去,扒了两口饭,“把那条鱼给我弄过来。”
我把鱼推给了他。
他又要了炒松鸡,清酱狍子肉和一碗酸辣汤和杏仁露。
我都一一端给他。
他吃饱了。
我早就吃顶了。
我感觉我吃下去的东西都顶到嗓子眼里了。
这个世界是糊的,各有各的膈应,谁也别可怜谁。
我的手机震动,我拿出来看短信,这回是廖安来的。
——速来普宁寺,见《世》剧的投资人。
我回:原来《世界的尽头是杨村》不是et投资的戏?
廖安:不是。速来,给你介绍一条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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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2...
普宁寺是干隆爷建的,汉藏佛教混合款儿,是外八庙第一庙。沿着山庄的墙向那边走,据说不远就到了。我走了好久,感觉外面小风一吹,我的酒劲似乎又开始磨蹭着向上涌,我晃了晃脑袋,继续走,于是,我终于走到了。
廖安就在门口,穿的像一个在《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红桃皇后。
现在寺庙应该关门了,可是游客走赶紧之后,它还开着,据说,只为某人而开。
廖安一扯我,“喝酒了?现在还成吗?”
我有些恶心,“今天是联合制片方和电视台请客,不能不喝,一会儿给我弄点醋喝。”
“现在上哪给你弄醋去,再灌点水就冰块吧。”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我向里走。
普宁寺可真大啊!
据说,所有的房顶都是用黄金鎏的,因为庙中地势高低不平,建筑也是错落有致,从高处向低处看的时候,底层的金顶上全是刀劈斧砍的痕迹,那是日本鬼子进承德的时候干的好事。大概东瀛的寺庙都很简朴,能做成‘金阁寺’那个朴素的样子已经让三岛由纪夫迷恋到想要烧了它了,他们一看承德的皇家寺庙,估计已经迷恋到找不到北了,于是一群人上房揭瓦,非要把黄金刮下来不可。后来据说摔死了几个鬼子,于是大家对佛门圣地重新有了敬畏之心,就全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