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城回头,脸上有几分不耐烦。
顾星河从马车上跳下来,抬头看着马上的李夜城,道:“侯爷,请借一步说话。”
两个侍卫看着,她还真不好意思跟李夜城讲他.妈养的面首的事情。
李夜城不要面子的啊?
虽说华阳公主面首三千这种事情,是个人都知道,但再怎么知道,也都是背着李夜城说,没有人当着众人的面,凑到李夜城面前,笑嘻嘻地说,哎,你看你.妈又养面首了耶。
怕不是会被李夜城抽刀砍死。
可现在,她要做那个第一个,一个直面跟李夜城讲他.妈养的面首的二三事。
求生欲让她不敢让侍卫们在旁边。
这种事情,越少人听见越好。
哪曾想,李夜城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后,策马走了。
走了!
顾星河愣了一下,提着裙摆就去追。
妈蛋,别人穿书女配变女主,她穿书是正儿八经的女配,一点光环都没有。
“侯爷——”顾星河气喘吁吁追着:“我就说一句...”
许是在大街上被一个姑娘这么追着实在不好看,李夜城紧了下马缰,马蹄声停止,顾星河终于追上了李夜城。
“说。”
李夜城看也不看她,直视着前方的路。
剧烈奔跑后,长时间不运动身体有点供不上脑袋上的血,大脑一片空白,斟酌推敲说辞也就不想了,顾星河喘着气,单刀直入:“我...我有一个凤钗,被人拿去压在珍宝楼,被贵府的人买了去...”
“...只是凤钗,想来贵府并不在意。”
顾星河仰起脸,可怜巴巴地看着李夜城:“还望侯爷还给我。”
李夜城冷声道:“我不曾买过什么凤钗。”
“呃...”
顾星河眨了一下眼,小心翼翼道:“是...是公主的朋友买的。”
她可不敢说是他妈的面首买的。
“当然,贵府花了多少钱,我一分不少的给贵府。”
逆着光,她有些看不清李夜城的表情,只瞧到李夜城碧色的眼底明明暗暗,像是地狱深处的鬼火一般,握着马缰的手指微微紧了紧,声音更是比刚才冷了几分:“谁买的,问谁要,与我何干?”
晨风微凉,李夜城便转身要走。
他要是走了,她要凤钗更难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顾星河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她连疯了的世子爷都能哄得了,还哄不了一个桀骜孤僻的李夜城?
顾星河拉着马缰,贴着马身倒了下去,上演了一幕古代般的碰瓷。
她是秦衍的贴身侍从,李夜城不看僧面看佛面,不会直接纵马从她身上踏过去。
狠掐了一下手心,雾气就聚满了眼眶,顾星河抬起头,端的是不胜可怜:“侯爷!那个东西对我而言非常重要,是我不曾见过的母亲留给我的——”
许是她的模样实在可怜,又许是母亲留的遗物触动了李夜城的心肠,李夜城控马缰的动作停了一下,转过身,探究似的看着顾星河。
顾星河的眼泪说来就来,宛若一朵在风雨中飘摇的小白花:“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娘,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想她了,只能看看凤钗。”
美人落泪,梨花带雨,李夜城虽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底的冷色终于淡了几分,迟疑了一会儿,道:“什么样的?”
顾星河忙不迭把款式颜色特征说了一遍,又说是哪日买的,又是谁买的。
李夜城眸色幽深,略微颔首:“知道了。”
顾星河试探道:“那,我何时找侯爷取?”
李夜城看了她一眼,道:“找到了,我自会派人通知你。”
顾星河松了一口气。
以李夜城的身份,没必要诓她,她安静等他的消息就行。
再三谢过李夜城后,顾星河抆着泪,挥着小手帕,目送李夜城孤单的背影消失在薄雾里。
侍卫们赶来了马车,看着顾星河的目光有些复杂:“姑娘,您居然敢拦他。”
“他就是一个怪物,天家的污点。”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蛮夷与夏人千年血仇,恨这种东西早就刻在了骨子里。远嫁蛮夷和亲的华阳公主,因嫁了蛮族之王,成为了夏人眼中的耻辱——夏人宁愿战死,都不接受天家向蛮夷示好和亲。
至于华阳公主与蛮王生的儿子李夜城,更是被世人孤立的存在,生平好友,不过林文启与秦衍二人。
顾星河无力地爬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