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1 / 2)

孟天紧张兮兮地盯着屏幕上那个波动,觉得简直吊着她一口气,波峰稍微高一点点她就要倒抽冷气。

而博士则奇怪地看着孟天,说:“你刚在跟谁说话?”

孟天这才反应过来在博士眼里,她分明就是个对着一朵小喇叭花说话的精神疾病疑似病例。

因为丰玥没有回话,她也实在没办法作出解释。

“现在情况有点枣手,你们做好准备!”一会儿丰玥的声音夹杂着很多鬼哭狼嚎之音传了过来。

博士立刻抢过孟天手里的花,当场拍板决定把这个当做他下一个科研课题。

焚阳离阳火、阎王的闪电、平等王抢走的凝魂结斗将在了一起,而地上又出现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现在的问题完全演变成了是横着死还是竖着死了。

千钧一发的时候,丰玥仰头长啸,信息传达给阎王:您老人家腾个手,用手里的闪电光制衡一下这个巨大的骷髅兵。

阎王抽出闪电,两道电光打向骷髅兵,骷髅兵被激怒,可是又被闪电挟制,钉在了地上。

丰玥要的就是它这一瞬间的不能动弹,对小蓝说:“带着我跳到骷髅兵后颈。”

作为一只弹跳力超强的猫,小蓝屈膝一顿,身体猛然冲起,到达骷髅兵脖子后方。

丰玥忍着这种坐跳楼机的失重感,用尽全身力气,挥出蓝光,斩向骷髅兵的命门处。

落回地上,她和地上阴兵齐齐抬头看。

骷髅兵脖子处蓝光溢出来,然后轰地一声,整个巨型骷髅兵炸裂粉碎,粉末飘荡,被雨水浇淋,很快消失不见。

整条铁丰路一时静默无声。

这时惠明满眼通红,控制焚阳离之火燃烧凝魂结,焚阳离果然是四圣之首,凝魂结出现裂缝,开始退缩。

平等王见势不妙,指挥凝魂结飞旋着落到地上来。

惠明收了焚阳离阳火,只觉得胸口沸腾,心脏几不破裂。丰玥看他面色惨白,大汗淋漓,心中陡然一惊。

看起来平等王已经彻底处在败势,但丰玥心还是吊着,隐约觉得不安,可是又不知道这种不安从何而来。

平等王将凝魂结舒展开,里面那些被他护住的生魂一个一个走了下来,丰玥简直不敢想象,这仗,就这么打赢了?

惠明捂着胸口,手背青筋暴跳。

他看着平等王,说:“你知道是假的,对吗?”

平等王不语,而是扭头看着丰玥,似乎有话相对她说。

惠明继续说:“那时候我身死,化成一缕精魂,精魂变作白花,被你养在无间地狱里。你每日守护我,希望我可以再次获得生长。后来我终于由一丝魂变作了可以凝成人形的鬼。可是我并没有想要复仇,是你没日没夜蹲在无间地狱上方,对我说那些话。你说我是创造历史的人,历史应当由我书写。你说不是参加游戏的人错了,是游戏规则错了,所以我应当更改规则。”

平等王看着他,说:“这些都是你自己说的。”

“那不是我,是你的幻觉。”

仇根深重在小尾巴心里,滋养了一潭恶之花。

“是你要求进入阴间做刑捕司司主,是你建立铁面军要我与你合作,是你在被当做铁面军叛将斩首之后,跟我制定的这改天换日的计划。我唯一错的,是让你重新进了轮回,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平等王的眼睛像烟花冷却,火堆熄灭,没有了生气。

“小尾巴,这些都是你想象出来的。你把自己想象出来的我凝成了一缕意识,灌进了我的身体之中。我之所以建铁面军、之所以跟你制定阳火有了生命之时就是我们大闹阴间之时的计划,都是因为这一缕意识。孟婆汤洗净了这意识,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惠明看着平等王,只觉得悲哀,又觉得心疼。他轻声说:“楚江王在死去的时候,就已经死去了。你努力养出我的魂,又努力将我的魂塑造成了你想要的模样。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放不下,因为你的执念。”

执念制造幻觉。幻觉制造心魔。

“你说的对,我是创造历史的人,可是如今,我更关心的是承担历史的人。他们不应该为你的执念付出代价。”

平等王垂下眼帘,闭目。

是否真的是他错了?是否这一切,真的是因为他为自己间接害死楚江王所豢养而出的心魔?

是否每个人都应该过好自己的人生或者鬼生。

是否应当天下大同,战争消弭。

是否这一切,真如惠明所言,是镜花水月,终成一空。

不是。他不相信。

平等王睁开眼,对惠明说:“阴间天地滋养出的楚江王的叛逆根骨,不应该长在你这个懦弱无能的人身上。”

善良之人总是看起来懦弱,可是其实,惠明才是真正胸怀天下的人。

人们总说上善若水,如水包容万物,方才可贵。可多数人其实被欲望、嫉恨、贪婪的劣根牢牢控制,不得脱身。

“不是这样的,因为你一直在规则内,所以只会以规则去揣度别人,”丰玥忽然接口说,“你的所做所为、所思所想都被困在了你自己的规则以内。

“你走出来看一看,这世界纵然有千万般不完满,我们该怀有的,也是一颗拯救的悲悯之心,而远远不是你现在满腔那毁灭的暴戾之气。”丰玥轻声说。

惠明看向丰玥,所以他一直那么喜欢这个小姑娘。

永怀善意,永不绝望。

“你说得对啊,”平等王笑了起来,“你说得真对。你去过了地狱的禁地了,看到了那个微型的十里洋场了,对吗?”

丰玥皱眉看着平等王,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平等王笑着说:“你不是一直好奇他离开你之后的那几十年都做了些什么吗?他什么都没干,就是在地狱里,把你们恩爱时候的一切一点一滴搭建了起来。然后每一天,他坐在你们两个人最喜欢去的咖啡馆,想象着自己旁边有你。”

丰玥心猛地一恸,眼泪立刻浮了出来。

她那时候还曾有过怨,她对惠明说过,“你就没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