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继续冷笑,眼神中带着一丝屈辱:“吴节,没错,当初在四川时,我是看不上你,想退了吴、唐两家的婚事。那曰在成都的时候,我也说过一些不中听的话。这事老身也是自知理屈。可当年的你一无所有,没有功名在身,又有傻子的名声。作为一个母亲,心疼自己女儿,不想让她去你们吴家受苦难道有错。”
吴节苦笑:“没有错,都是往事了,夫人提这些做什么?”
唐夫人声音高亢起来,好象又恢复了当年那副霸道的样子:“吴节,换你是我,又该如何。也忍心把自己女儿送给一个穷小子。辛辛苦苦养这么大,舍得吗?”
“舍不得。”唐夫人的气场实在太强大了,吴节突然有些同情自己的准岳父唐讷。再唐夫人的气势下,吴节感觉有些招架不住,不是因为害怕,主要是尊敬。毕竟,她是我吴节的丈母娘,是我的母亲啊!
罢,且忍忍。
等她气消了,再说正事。
可唐夫人接下来的一席话却让吴节气炸了肺,顿时火了。
唐夫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咬着牙花子冷笑:“我知道你恨我,恨得入骨。如今,我们唐家落难了。而你吴节却春风得意,不得了啊,中了秀才,如今又与陆家嫡孙二少爷交情不浅,连他都喊你哥。也别说什么秋闱不秋闱了,攀上陆家这棵高枝,要想出人头地还不容易?吴节啊吴节,你还真懂得钻营,以前却是小看你了。
所谓锦衣夜行,富贵了不在熟人面前显摆,也少了许多趣味。我家世代书香,你们读书人那点心思最是明白。如今,你得意了,又看我唐家落魄,便思想着要在我面前招摇。那么,老身是不是先该恭维你刚才见义勇为教训了汪婶那老奴,替我出了一口气。然后说一些感恩戴得的话?”
吴节气得双手轻颤,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这人,这人怎么能这样,太敏感了吧。
唐夫人还是不肯放过,深深一福:“多谢公子刚才施予援手,老身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做牛做马,以报先生的大恩大德。”
“怎么,这样公子可否满意了?”
“你你你……不识好……”吴节跳了起来,终于忍不住要骂出声来。
“哦,公子是不是要骂老身不识好歹。就算是吧。”唐夫人艰难一笑:“刚才那姓汪的胖妇不也骂了,说我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乐户。既然是贱民,自然识不得什么好歹了。”
她说话越来越尖刻,神情却越发亢奋起来。
吴节这才愕然觉察道,强大的生活压力,已经将唐夫人压得精神崩溃了。
本欲骂她几句,可话到嘴边,却一声叹息,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
她也需要发泄一下啊!
等到她说完,吴节才柔和地说:“夫人,我马上要去见唐宓,需要带一句话过去吗?”
听到吴节提起女儿,唐夫人终于支撑不下去。哇一声痛哭起来,眼泪连串地落下:“女儿啊女儿,是娘害了你。若不是我一心要为祖父和父亲洗脱罪名,有出资替兄长印书,我们唐家何至于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吴节默默地将一张手巾递过去。
唐夫人抆了一把眼泪,突然抓住吴节的手:“我也听说宓儿进了陆府,却不知道她在府中做什么,快告诉我?”心中突然有一种畏惧和担忧,女儿生得国色天香,这样的女孩子,又是乐户,就算进了陆家。也有很大可能被人当成优伶豢养,其中却不知道要受多少侮辱和损害,以她心高气傲的姓子,只怕一天都活不下去。
一想到这可怕的情形,唐夫人顾不得发泄,连忙出言询问,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