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南宫雪行了一礼,面色有些苍白。
常氏疑惑地看了南宫雪一眼,道:“怎么了?不舒服,还是不高兴?”
南宫雪把姚晟送钗给林妙芝的事一五一十地分析了一遍,常氏听完,弱弱地吸了口凉气:“我原先还以为你大表哥喜欢桑玥呢!敢情,他喜欢的是林妙芝啊,这可就麻烦了。”
南宫雪的小心肝儿一颤:“二嫂怎么这样说?”
常氏深深地凝视了南宫雪一眼,颇为无奈道:“桑玥是曦王殿下的准王妃,他们二人琴瑟和鸣,大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果你大表哥喜欢的是桑玥,你就不用忧心了。但他喜欢林妙芝,这就枣手了。毕竟,林妙芝没有婚约在身,跟姚晟还是有可能的。哪怕她是个落魄千金,可她背后不还有桑玥吗?曦王殿下随随便便回南越请道圣旨,册封她为郡主什么的,这身份顷刻间就越过了你去,届时,你们俩,谁做大、谁做小,还真说不准呢!”
“这……”南宫雪的素手一握,自我安慰道:“姑姑说,大表哥不会纳妾的。”
常氏的语气沉了些:“不会纳妾就更难办了,林妙芝嫁过去,你跟姚晟彻底没戏。桑玥多有厉害,你不会不知道吧,她跟冷贵妃都能对着干,何况是你?别到时候她为了林妙芝把你整得跟冷芷若一样,你怕是哭都哭不回来了。”
一提到冷芷若,南宫雪的眼神就冷了几分,她虽然没去狩猎,但从哥哥们和几个闺中好友的口中听说了冷芷若被桑玥追着四处逃窜、衣衫不整的狼狈经历,桑玥发起狠来,根本没人治得了她。
自从上回,桑玥先是冒着抗旨不尊的罪名拦下了高尚书和冷昭对姚家人的抓捕,再是不惜和冷贵妃剑拔弩张,为姚贤妃洗脱冤屈,可以说,桑玥在姚家的威望陡增,如今在姚家人的心目中就跟救世主似的,无人能及,就连姚秩那种铁打不屈服的人,见了桑玥都毕恭毕敬,半点儿不敢嚣张。这样的人,要是偏袒林妙芝,即便她和姚晟订了亲,也难逃被拆散的噩运。
常氏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南宫雪,语重心长道:“你打小就喜欢姚晟,难不成最后这一步,就满盘皆输了?”
南宫雪急了,眼角有了泪意,话里带了哭腔:“那……那我该怎么办?我肯定斗不过桑玥的,她敢斗陆鸣心,敢斗冷贵妃,这份胆识和聪颖,我哪里比得过?”
常氏叹了口气:“谁让你把桑玥怎么样了?桑玥那么邪乎的人,还是少招惹为妙。你呀,只需要……”
常氏对着南宫雪耳语了几句,南宫雪拼命摇头:“林妙芝是无辜的,我不能这么害她!况且,万一被桑玥发现,她会报复我的!”
常氏嗔了她一句:“你不要亲自动手,知会下人去办就好了。我言尽于此,你是放弃姚晟,还是抓住姚晟,自己看着办吧。”
随后,无可奈何地拍了拍南宫雪的肩膀,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在她身后,火云通透,晚霞无限妖娆。
醉天骄二楼的豪华包厢内,几名纨绔子弟正“杀”得热火朝天。
为首的是夹着尾巴做了许久人,却逐渐在赌博中找回了仔细的郭玉衡。其实论容貌,郭玉衡长得也算玉树临风、俊雅倜傥。他和陆青云臭味相投,吃喝嫖赌,无所不爱。
这不,二人分别抱着醉天骄的两位花魁,一边饮酒、一边下注。
在他们对面,依次是焦头烂额的姚秩、满面春风的李公子和兴趣盎然的王公子。
李公子做庄,姚秩押了一千两的大,陆青云、郭玉衡和王公子都押的是小。
郭玉衡怀里的柳依依妖媚地笑了笑,喂他吃了一颗葡萄,娇嗔道:“郭公子,姚公子这一局要是输了,可就身无分文了。”
陆青云不以为然地道:“依依懂什么?姚家的钱多的花都花不完,今天输光了,明天再来就是。”
果然如柳依依所言,一开盘,姚秩又输了。
桑玥上回打断了郭玉衡的腿,又把他丢进了茅坑,害得他痛着挣扎,吃了不少大便,原本从那以后,郭玉衡尽管恨着桑玥和姚秩,却当真再也不敢惹对方,要不是“机缘巧合”下被陆青云拉来逛青楼,碰到了姚秩,并跟他小赌一场化解了矛盾,郭玉衡哪能像现在这般恣意地赢姚秩的钱?早吓得屁滚尿流了。
郭玉衡笑了笑:“姚秩,你没得输了,我们明天继续。”
姚秩愤愤不平地甩甩手,脑海里闪过无数思绪,突然,在心里做了个决定,大掌覆上腰际,脱下衣衫和玉带,只余下白色中衣:“最后一次!我就不信我赢不了你!”
郭玉衡的肚子都要笑疼了:“好好好,陆公子亲自做庄,省得你认为李公子和王公子跟我关系好而徇私舞弊。”
陆青云大大方方地应下,摇起了骰子,然而,姚秩的厄运没有丝毫转变,一连输了三局,最后只剩一条遮羞的亵裤了。
这回,真的输不起了,再输,可不就得露鸟了?
柳依依双手圈住郭玉衡的脖子,撒娇地笑道:“郭公子真是厉害。”
姚秩火冒三丈:“郭玉衡你等着!我一定会赢回来的!”
语毕,也不管自己赤膊着身子,深吸一口气,夺门而出,在众多客人和妓子的哄笑声中离开了醉天骄。
一拐入旁边的巷子,子归就自暗影中走了出来,看到姚秩输得只剩一条亵裤的狼狈模样,子归尴尬地眨了眨眼,赶紧解下自己的氅衣给他披上。姚秩冷得打了哆嗦,也不推辞,抬手去系好丝带,却无意地碰到了子归的手。
子归的眉心一跳,眸子里漾开了一层涟漪,语气却一如既往地冰冷:“少主只让你输光银子。”
姚秩搓了搓手,哈了口气,眼底聚拢了一线浅浅华光,亮得子归几乎睁不开眼:“这样才更真实。”
子归不语,和他一起上了姚府的马车。
暖心阁内,姚秩已经洗漱完毕、穿戴整齐,若要问他,为何非得洗个澡再去见桑玥,他大抵也不知晓答案,许是连他自己都厌恶青楼里的那股浓郁脂粉之气。
桑玥听完子归的描述,不由地展露了一抹淡淡的笑靥,那笑靥深处,散发着恰到好处的赞赏和肯定,让人欣喜之余又不会横生骄傲,甚至,忍不住思考:下一次,是不是可以做得更好?
起码此时的姚秩,就有这样的想法。
桑玥亲自剥了一个橘子递给姚秩,语气和缓道:“那些技巧都学会了?”
姚秩接过橘子,一口塞进嘴里,甜甜的感觉便从唇齿间慢慢流淌到了心底,他总是笼了一层雾霭和戾气的眉宇,渐渐地有了彩虹一般叫人愉悦的色彩:“学会了。”
桑玥从莲珠手里拿过湿帕子抆了抆手,漫不经心地道:“你这转变也太快了,我险些适应不了。”
姚秩先是一愣,尔后委屈地低下头,蹙眉,嘟哝道:“那我明天继续闯祸。”
莲珠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没理解错吧?四少爷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是在对小姐撒娇?是这样吗?
桑玥不甚在意姚秩的话,只淡淡地道:“有本事你就闯闯看。”
又威胁他?姚秩气呼呼地喝了一杯茶,扭过头,正好瞥见了桑玥微微敞开的衣襟里露出的一下片雪白,他的大脑霎时就雷鸣滚滚了,连带着心里就像有人不停地擂鼓,震得他胸腔都要爆炸了!
他倏然起身,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没人注意到,他的耳根子和脸都已红得像抹了几层最艳丽的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