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得甩开她的手,仍然不理她。
桑玥打了个旋儿,裙裾如花开花谢,美得淡雅恬静:“你瞧,我真的一点儿损伤都没有。”
慕容拓看也没看一眼,兀自生着闷气。上回她去普陀寺上香,连个暗卫都不带,遭遇敌人被打下了悬崖,他当时,也如此刻这般气得想疯狂地杀人!事隔三年,这个女人粗心的毛病又犯了?
桑玥原本就因着莲珠的事委屈着呢,就想着抱着他好生地找点儿安慰,他非但不安慰她,反而对她发火,这一来二去,她也气得不轻,一屁股坐在绣凳上,伏着桌子,将头埋在了双臂间。
慕容拓一见着这个架势,心底的怒火就凝滞了,他的手指一动,打算起身抱住她,可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脑海就被他给扼杀了。
这个女人,太过轻视自己的性命,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轻易地原谅她。
桑玥难过了许久,手臂都被脑袋给压麻了,慕容拓还是没反应,她咬牙切齿地把慕容拓在心里埋怨了几十遍,最终,把心一横,两眼一闭,直愣愣地朝后倒了下去。
这一倒,不留丝毫余地,若无人搭救,定是后脑壳开花。
慕容拓大惊失色!急忙纵身一跃,将她抢到了怀中,看着怀里不省人事的人儿,他的心揪成了一团:“桑玥,桑玥,你醒醒,你怎么了?”
该死的!他怎么可以忘了,这个女人一过十六岁,随着年龄的增长,身子骨会越来越弱呢?
这一刻,他突然十分地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能好好地说、好好地劝?
“桑玥!”他慌了,心跳急剧加速,额角的汗都给吓了出来。
桑玥嘴角一勾,揽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慕容拓双眼陡然一睁大,瞬间明白自己又中了她的苦肉计!
想要推开她,她却双手搂得更紧了,丁香小舌滑入他的唇中,开始与他缱绻交缠。
她似乎,要把自己的思念尽数融化在这个绵长的吻中,识破了她的苦肉计,却逃不过她的美人计。
跟她斗,他永远都是输的一方。
感受到慕容拓从最初的排斥、慢慢接受到现在的疯狂索要,她知道对方的气消了大半,于是恋恋不舍地送开他的唇,浅笑着道:“想你了。”
一个吻,一句甜言蜜语就想让他遣散怒火?门儿都没有!
慕容拓虽然抱着她,也吻过了她,此刻更是疯狂地想要办了她,但仍竭力逼着自己挤出一副臭脸。
桑玥莞尔一笑:“都说夫妻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也不知是真是假。”说着,她的纤纤玉手就顺着他健硕的胸膛一路向下,点起了一股焚情的火,他喘息一声,急忙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低吼道:“别闹了。”
桑玥侧坐在他的腿上,扭了扭身子更贴紧他,他额角的青筋突突一跳,压抑过后的富有磁性的嗓音带了几分命令的语气:“说了,别闹了!”
桑玥歪着脑袋凝视着他:“那你先不生气。”
他缴械投降:“下不为例。”
桑玥嫣然地笑了,又奖励了他一个吻:“好,对了,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慕容拓把一份状纸递到她面前,神色严肃了几许:“姚秩杀害邓鸿凌的事果然传到了京都,看来,表面按兵不动,实际等着把姚家拖垮的人可是一抓大把,这不是通过官员层层递交到京兆尹手中的,而是一个黑衣人将他丢进了京兆尹的卧房。”
桑玥接过状纸,摊开仔细看了看,尔后放在火上烧掉了。慕容拓既然能拿到状纸,想必做好了善后工作,姚秩的事只是一个开端,真正的风浪还在后头,如今的姚家,怕是经不起那样的大风大浪了。
桑玥陷入了沉思,浑然没有注意到慕容拓再次怒气勃发,慕容拓扳过她的身子,怔怔地望进她淡漠的眉眼:“你变了!从前的你可会让自己陷入那样的险境?你向来有仇必报,现在你看看,南宫氏是怎么对你、怎么对莲珠和子归的?若是在以前,今日去刺杀南宫氏的杀手就真该是你派去的!你现在拿到了状纸,是不是又开始想着替姚家排忧解难了?姚家的温馨日子让你心软了吗?让你多愁善感了吗?要是这样,你也不用报什么仇了,跟我回南越,好好做你的曦王妃!反正我父皇对你,定比云傲对你好多了!”
桑玥淡淡抬眸,含了一分忧郁的眸光落在慕容拓微微泛白的脸上,不理会他的怒词,反倒是话锋一转:“你的气色好差,最近饮食起居不好么?”
慕容拓垂眸掩住略有些飘忽的波光,再抬眸时已只剩单纯的愤怒:“我还不是被你气的?”
桑玥报以一个会心的笑,抬手抚摸着他俊逸的面颊:“说了以后不会了。”
“你保证?”慕容拓似有不信,按住了她的手,狐疑地看着她。
桑玥笑着点头:“不会再让自己身陷险境了。”
下午,南宫氏带着姚馨予和桑玥入宫陪伴姚贤妃,现在三人的关系显然有些微妙,南宫氏和桑玥算是彻底闹翻了,姚馨予夹在中间很难做人,三人表面母慈女孝,走到皇宫各处都惹来妃嫔们和宫人们羡慕的眼神,只是谁能想到,这笑意底下究竟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诡异心思?
桑玥环视着敛起屏声的如雕塑般面无表情的宫女和太监,花团锦簇、风光独好,她却没太在意这别致的风景,只静静地思付着,萧丽妃的位份比姚贤妃低,怎敢冒然顶撞后者?这中间,必是有着某种隐情。
☆、庶手干坤,谁主沉浮?【第二十三章】父女,反击!
在贤福宫内,桑玥一行人见到了面色苍白、情绪低落的姚贤妃。
姚贤妃是姚凤兰的妹妹,长得清秀端丽,性格更是温和贤淑,正因为如此,她在宫里的日子才会举步维艰吧,若非有母家做靠山,以及荀淑妃的全力维护,她这不温不火的性子早就被其他妃嫔给挤下台了。若硬是说她做了什么手段很硬的事,那便是上回派了沈女官去监督冷昭和裴浩然的杖刑,仅此而已。
“参见贤妃娘娘。”南宫氏带着桑玥和姚馨予给她行礼。
姚贤妃一见着娘家的人,双眸就亮堂了好几分,掀了被子,由沈女官扶下床,握住了南宫氏的手:“大嫂可莫跟我这般见外。”
“是,娘娘。”话虽如此,礼制不可废,南宫氏仍谦和恭敬。
姚贤妃的目光落在姚馨予的身上,喜色道:“馨予真是出落得越发水灵了,笙儿天天与我说,可是思念你。”
姚馨予先是一怔,尔后讪讪一笑:“多谢娘娘夸赞,也谢过三皇子的挂念。”
姚贤妃最后走到了桑玥的跟前儿,握住她的手,看着这个或许样貌全随了她父亲的孩子,那双幽静深邃的眸子真真是好看极了!姚贤妃的情绪渐渐激动了起来:“是姐姐的孩子,真是姐姐的孩子,上次在崇喜殿我就想跟你说说话来着,谁料发生了那么多事,你在南越受苦了,姐姐来信虽没说,但笙儿从你三个哥哥那儿或多或少听来了一些你的过往,我这心里……真是疼死了。”
讲到最后,话里情不自禁地含了一分哽咽。
桑玥宽慰一笑:“我过得很好,娘娘请勿担心,身子要紧。”
姚贤妃破涕为笑,几人又絮絮叨叨讲了许多,最后还是南宫氏问起了事件的起因:“娘娘,萧丽妃怎么就敢顶撞你了?”
这会儿,几人已在椅子上坐好,宫女们奉了茶,姚贤妃屏退左右,只余下沈女官和冰儿,缓缓开口:“还不是为了她的八皇子?她虽诞育了两个皇子,可这个小的却自娘胎里就带了弱症,太医说熄族进贡的绝品血燕对八皇子的病大有好处,偏秩儿入狱后,我心情郁结、食欲不振,冷贵妃许是担忧,便将绝品血燕赏给了我,让我补补身子,萧丽妃气不过,以为我故意跟她作对,适才跑到我跟前儿说了几句。”
冷贵妃到底是担忧,还是别有用心,众人不用揣测也能辩明一二,只是姚贤妃怀有龙嗣,于情于理都应得到最佳照顾,冷贵妃此举就算闹到云傲那儿也挑不出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