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宝琪随即指了指河岸四周,“您瞧,这附近都没人了。往常河上也总会有几艘画舫,却也不在了,都是因为这水鬼之说闹得。”
“怎么闹出来的这说法?”李世民问。
“也就这两日疯传出来的,说是这两天总有水鬼出没,每天晚上都有人碰见过。满是毛,头有两只大角,走过地方有水渍,还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很是吓人。这曲江池附近的百姓,已经有两个被吓得失了魂儿,至今躺在家里神志不清了。”
李世民叹:“这倒是蹊跷。”
李明达还在用扇子赶蚊子。
李世民不解问她:“你怎么看?”
“谣言么,总是会被夸大其词。保不齐那些人,就是看到一头从水里跑出来的牛,因为夜色黑,看不清,他们就无疑会为是水鬼。”李明达深受谣言之害,觉得这件事也差不多如此。
“你这说法倒也有点意思。看来你是不信了。”李世民叹道。
“当然不信,除非真有人抓一只送到我眼前。”李明达用扇子拍走一只蚊子后,对李世民正经道。
“那好,”李世民笑,“反正我儿也闲着无事,就帮曲江池附近的百姓,驱一驱鬼吧。”
李明达:“阿耶,这驱鬼应该找道士。”
尉迟宝琪忙自荐道:“我认识两位很有名的驱鬼道士。”
“也行,就让宝琪先试试看。”
李世民说罢,见天色也不早了,就张罗回宫。父女二人仍骑马回去,能多看看街市的热闹。
尉迟宝琪本欲护驾回宫,但李世民摆摆手,让他该玩就玩去。两厢也便就此别过。
“阿耶怎不让他跟着?”李明达问。
“他这人连卖豆腐的女子都知道叫什么,我们这一行带着他走,只怕会顺便把长安城大半数人都认识了。”李世民笑叹道。
李明达点头,赞父亲英明,“是如此。”
却没想到刚说完尉迟宝琪,李明达在半路上接连碰着两位熟人。
头一位正是从慈州前来科举的季知远,他人住在客栈,早上去城外练武,回来的时候扛着长枪在街上走,就正好撞见李明达,上来就跪下了,倒把周围的百姓吓坏了。
更吓坏的是李世民身后那些侍卫,一见季知远满面横肉,凶神恶煞,立刻就欲抽刀,恨不得斩了这横街拦路的凶恶贼匪。
得幸程处弼这时急忙喊道:“此人无恶意。”
侍卫们才算稳住阵脚。
“阿耶,他是我在慈州认识的人,名唤季知远。”李明达忙和李世民解释。
李世民倒是面无异色,下了马,喊此人起来。
季知远一听公主喊这位英武的男人为阿耶,哆嗦了下嘴,差点说出其身份来,还好他还有点脑子,及时意识到了场合不对。不过礼数不能少,干脆地咣咣磕了三个响头给李世民。因为嘴笨,愣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李世民怔了怔,听着这磕头声如此响亮,听着都疼,责怪的话还真说不出口。
“你快起来。”李明达道。
季知远忙乖乖起身,这才意料到自己磕头的举动引来了不少百姓的围观。
“早说了,你不用如此感谢我对你的救命之恩。”李明达故意高声道。
围观的百姓一听这话,都明白怎么回事了,纷纷作散。
季知远一听这话,想起公主当初在慈州能帮他洗清冤屈一事,公主说的没错,这就是相当于救了他一条命,遂又跪下,对李明达咣咣磕头。
李世民见状,忍不住拉起嘴角。
程处弼忙搀扶他起身,对其耳际小声说了两句。季知远才恍然顿悟,不好意思地挠头赔罪。
“听说你来考武举,好好努力,我看好你。”李明达鼓励其道。
季知远忽然浑身有劲儿了,忙声如洪钟地谢过李明达。
李明达因怕他喊什么十九郎,急忙告诉他,以后在外喊他四郎就行了。
季知远忙点头,乖乖喊了声四郎,而后恭送李明达和李世民离开。
这之后穿过平康坊,有一豪华马车从对面驶来。当李明达等人与马车抆肩而过的时候,马车驶出不远的距离就忽然停了。接着就见从车内探头出来一妙龄少女,杏眼灵动,好奇地朝李明达那边看。
李世民回头瞅一眼,然后看着李明达,“是不是又认识?”
李明达偏头朝程处弼看一眼,程处弼立刻会意,调转马头朝马车那边去。李明达转即对李世民嘿嘿笑,表示没什么。
“刚还说尉迟宝琪呢,我看你也快跟他差不多了。”李世民笑,倒不介意自己女儿认识的朋友多。这只能说明一点,他女儿性子好,好相处,所以才会招那么多人喜欢。
李明达立刻挥鞭加快骑马速度。
李世民见她骑术渐长,也来了兴致忙追她。总归再往前就是直通承天门的路,路上除了进宫面圣的官员皇亲,鲜少会有人,所以他二人骑快马倒不碍什么。
周小荷听了程处弼的驱赶之言,又看了眼那群疾驰消失的人,皱着眉头,随即不爽地放下帘子,在车内坐稳了。
“回府。”
“三娘,这才刚出来——”
“回府。”周小荷又重复一遍。
侍女应承,忙吩咐下去。
回到郑国公府后,周小荷就急忙忙去找魏婉淑,和她讲自己半路上碰到晋阳公主,本想打招呼,却被她的侍卫打发走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