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2 / 2)

在园子外守着的宫人也觉得心情轻快许多,暗道宫里的两个小公主性子都不算好,这烟郡主也只有跟着罗六姑娘和泰安郡主玩耍时,才活泼些。对比下来,这些小姑娘当中,还属泰安郡主与罗六姑娘性格讨喜。

御花园内吹来些风,薛令蓁领边的狐毛微微拂过脸颊,肌肤上传来些痒痒的感觉,她不禁眯了眯眼睛,雪白红润的脸颊裹在绒绒的狐毛中,看着软乎乎的,当真像个小狐狸一般。

秦烨无比自然地伸手将她脸颊的狐毛拂开,指腹抆过柔嫩的肌肤,手下的触感温热娇软,好似一块上等暖玉握在手中。

秦烟和罗润昕站在一旁,神情有些呆愣,纵使秦烟知道大哥一向待薛令蓁比旁人好,也不知他们彼此如此亲近,不禁感慨,若真有一个人能降得住大哥,那必然就是蓁蓁了。罗六娘的注意力却是全被薛令蓁那白嫩的肌肤给吸引去了,白白软软,怎么会有人这么白嫩呢,看起来甜甜软软的。

“既是想去看看,便现在去吧,晚一些,你还要去看看自己的房间,若有准备不齐全,还可趁早准备。”秦烨淡定地收回了手,转而牵着薛令蓁,淡淡说道。

秦烟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连忙道:“就是,快去吧。在花房里咱们可以边吃点心,边赏花,比在这御花园挨冻看花强多了。”

薛令蓁微微一笑,秦烨的手心因常年练武强身而带着些微微的薄茧,薛令蓁的肌肤细嫩不同常人,更能察觉到他掌心指腹上的薄茧,略微的粗糙感,指腹温热,反而让她觉得十分安稳,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看来我送的香木手串,蓁蓁还是不是很喜欢啊,如今还带着你满月时我送你的那串佛珠。”秦烨抬起薛令蓁的手,衣袖微微下滑,露出雪白的腕子,上面松松缠了几圈小叶紫檀的佛珠手串。

薛令蓁望了眼,摇头道:“香木难得,又烨哥哥费心挑选的生辰礼,我当然喜欢。只是更喜欢些这串佛珠罢了。这串佛珠也陪了我好久,日日戴在身上,要是突然摘下了,心里头颇有些舍不得。”

秦烨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笑意更浓,缓缓地说道:“原是如此。我还担心是蓁蓁不喜欢呢。既然蓁蓁喜欢这手串,就一直戴着便是。可不能随意丢了、换了或是转赠他人,我可是要生气的。”

薛令蓁此人,向来有个习惯。若是她看重的人所送之礼,她必然也是珍重万分,莫说送人,便是别人借去一用,她也是心里不愿的。并非是她小气量,只是此物对她必是极有意义的,她只愿自己独自珍藏。

薛令蓁瞥了他一眼,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向来将烨哥哥你送的礼物珍藏得妥帖无比,哪里就会轻易丢了、转赠他人呢?我又不是没有钱财去买礼物送给别人。”

秦烨闻言,微微扭头望着薛令蓁,道:“嗯,蓁蓁如今是个家财万贯的了。”

这话倒是极真。皇帝在薛令蓁生辰赐下了三百户封地,京城里有心人便粗略计算了下泰安郡主名下的封地食邑,不算还行,一算当真是不得了了。那些宗室女儿当真是被嫉妒红了眼。便是已经出嫁的荣惠公主、宜安公主等几个都觉得有些过了,纷纷入宫找了自家母妃询问个缘由,吴贵妃便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女儿和其余几个公主,这乃是福运所致,若他们谁能使自己的封地兴旺起来,有了薛令蓁这个先例,这多出来的食邑自然就归她们自己所有。泰安郡主此事,还是对你们有益的。几位公主听闻,便悻悻不再言语。跟祥瑞比福气,岂不是自找苦吃。

御花园外,六公主身着一身华丽宫装,精心妆点过后的面容显得有一丝的俏丽,只是厚厚的脂粉也无法盖住她脸上的巴掌印。

“泰安郡主和烟儿她们去了哪里?”六公主挤出一抹笑意,问着被云罗县君叫守在御花园外的宫人。

宫人不敢迟疑,连忙道:“泰安郡主她们与太孙殿下去问竹轩的花房了。”

六公主不由捏紧了手心,精致的面容显得有些狰狞。当初就是这个薛令蓁逼走了魏家,才让自己的伴读成了个孤女。她就算是未来的太孙妃,自己也是她的长辈,无礼地不等自己就先走了不说,更让全宫的人都逼着自己去和泰安郡主、云罗县君赔罪,生生把自己的脸面踩在了地上。父皇也实在偏心,便是一个祥瑞,封了她做郡主,许以后位,已是极好,何必又要赏赐那么多封地?

此时,云罗县君郭宜冉收拾好仪容,缓缓从一侧的湖边走来,纤柔清丽,双眼微红,格外有些梨花带雨的柔美。

见到了六公主,郭宜冉面色煞白,颤着身子行了礼,看得让六公主愈发火大,一个破落户,仗着郭嫔,就敢做自己的伴读!她金枝玉叶,需要向薛令蓁低声下气,可用不着对着郭宜冉还要笑脸相迎!

六公主伸手便是一巴掌打在了郭宜冉的面上,脸上被郭嫔掌掴的痛楚全然被心里的痛快取代。

“你无父无母,不过一个县君,宫里也只能依靠着郭母妃,今日早上,你让贵妃娘娘对我生了怒,这一巴掌是你该得的。以后给我长点儿记性!”

郭宜冉凌乱的发丝掩住面孔,眼底里一片泪水,直到六公主带着人走了,侍女才敢上前,她才缓缓在侍女的搀扶下起了身。

侍女问道:“县君,可要告诉郭嫔娘娘?”

郭宜冉摇了摇头,皇上是六公主的亲父,六公主再如何刁蛮,只要不牵扯到政事,终会保住她,不过惩罚一二便是。而自己呢,已经得罪了六公主,若是姑母再为了自己而惩罚六公主,无疑让人觉得自己没了规矩,已经占便宜得了六公主伴读的身份,如今还仗着姑母与一个公主闹事,日后姑母在宫中的日子也会不安生。刚入宫就接连生事,便是圣上也会对自己有些意见了。

父母双亡,无所依靠,就是如此无奈。郭宜冉抬起头来,湛蓝的天空下,方才另一侧女儿家欢快的笑声依稀在耳侧响着。

……

入宫以来的日子过得十分平淡悠闲,有吴贵妃与吴太子妃的照拂,薛令蓁在昌德宫实在是不能再舒心了。皇帝让她住在昌德宫后殿,本就是为了让吴贵妃和吴太子妃更方便地教导她宫规以及宫廷礼仪之事,可礼仪这一方面,薛令蓁早先随着谢先生已经学得精透,教养姑姑刚入了昌德宫半天,当天下午便被吴贵妃送了回去。至于这宫规,吴贵妃并不着急,这也并非急事,慢慢学便是。

不过让吴贵妃非常惊喜的是,薛令蓁的记忆力极好,一点就透,讲过的宫规,几乎一遍就能记住,再加上薛令蓁自己也会在空闲时候翻看宫规,十天下来,宫规也教得差不多了。这般一来,薛令蓁在宫中的日子并没有其他的事情。她想象的繁重课业其实也并没有出现。

兰德堂选来的女夫子是一位出身书香门第,却因夫婿早亡而不愿改嫁的中年夫人,姓沈,因其品行端庄,学识不错,才被请入宫中教导薛令蓁几人,唯一让薛令蓁觉得不舒服的就是,这个沈夫子好像因为薛令蓁乃是谢先生的弟子而对其有所不满,不过倒也不敢有什么出格的事情。因为如今已经接近了年末,宫中上下都在准备着过年诸事,便是薛令蓁、秦烟这些小主子们也要准备些年礼,以便人际往来。于是这位沈夫人也就将教授内容改得少了三分之一,不过等年节过完,薛令蓁她们的课业还是要增加了。

那六公主总是说话夹枪带棒的,主要就是针对薛令蓁和郭宜冉这两个外姓的郡主、县君。六公主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对薛令蓁也不过是嘴上厉害,想做些什么,却又没那个胆子,可对她的伴读郭宜冉说话更加不留情面。不过在薛令蓁与秦烟告知了郭嫔之后,六公主倒是老实许多,不曾再生事。就这样,薛令蓁每日上学、完成功课,再去秦烨那边的花房中闲玩修炼异能,日子也是过得飞快。

与往年东宫的热闹不同的是,今年因着太子过世,东宫显得冷冷清清,不过东宫上下都觉得自太子和李庶人相继去后,东宫的日子显然是越来越规矩了。就是以往伺候秦炽的下人也不必担心自己会被秦炽打得没命,现在秦炽若当真敢再惹出一条人命,皇帝只怕当场就能让他去守皇陵。

东宫正院内,吴太子妃正清点如今备下的年礼,她也不过二十多岁,容貌清秀雅致,穿着一身素蓝色的褙子,随意卧在榻上,看起来十分悠闲自在。虽都说她可怜,嫁入东宫,尚无子嗣丈夫就去世了,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以后还要看着继子的眼色生活,可她知,这日子是自己最想要的了。

“今年守年时,不如将泰安郡主也请到东宫来,我看太孙和烟儿都很喜欢她,太孙前几日还请我给泰安下个帖子呢。”太子妃将手中的礼单放下,抬头望向身侧的连枝说道。

连枝轻笑:“泰安郡主招人疼,您不是也喜欢得紧,第一次见面,连自己的金凤钗都送了去。郡主第一次在宫里过年,难免思念家里,贵妃娘娘那里冷清些,请到咱们这,也热闹许多。”

连枝道:“既是如此,奴婢就去给昌德宫送份帖子。”

第72章

薛令蓁以往在家中过年,虽真正算起来,一同过年的只有她们母女姐妹一起,但珍珠姨姨会准备许多好吃的,雪桐和琥珀姨姨是个十分活泼手巧的,带着薛令蓁去做好多剪纸玩,谢嬷嬷虽然年纪大了,府中上下也不必她动手,可仍会给宋氏、薛令芳和薛令蓁三个人做一身新衣,图个好意头。而几日后,薛令蓁则又回到灵云山上,同谢琼学习,直到元宵节才会回家一聚。

时隔小半个月,京城早在十几日开始,就开始断断续续地下雪,薛令蓁终于在二十六日收到了谢琼的来信,随即来的,还有一封羽衣阁的转让契书以及一幅谢琼为薛令蓁所画的画像。

薛令蓁坐在榻上,今日难得放了一天假,宫里面上下忙得不可开交,热闹得很,薛令蓁却是愈发不想出去,又见天气寒冷,就没了心情,只待在自己的云容殿内,烧了地暖的宫殿,看着话本,岂不是美哉。秦烨自二十六日起也放起了小长假,不用再批改奏折,直到正月初一才会开始处理政务。秦烨带着她与秦烟去花房玩了半日,顺便就将谢琼的来信交给了薛令蓁。罗六娘与薛令蓁不同,她简单只是个伴读,这种年节是可以回家过的。

她缓缓拆开了信,信上内容与以往几年的新年问候信差不多,只不过末尾谢琼写道她这一生无儿无女,兄长血亲只一味苦心算计,反倒是薛令蓁这个弟子,与她虽无血缘却胜似亲女,她有心将羽衣阁留予她,可又担心薛令蓁年小,不通庶务,羽衣阁的那些人跟随她多年,也要替他们着想。

因此谢琼只先将那枚私印交给了薛令蓁,这些时间来,她将羽衣阁的账本全交给了薛令蓁,就是为了看看薛令蓁能否打理好羽衣阁,还好薛令蓁未曾让她失望,也没有被谢家人给骗过去,这才放心将羽衣阁交给了薛令蓁。

她已经将所有该教授给薛令蓁的东西教给了她,此番将羽衣阁托付给薛令蓁后,便要游走天下,画天下的青山绿水,顺便叮嘱薛令蓁且要好好保养,若等她回来了,她没有长成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可是要罚她将她所收藏的所有古诗典籍抄写十遍。

“先生。”薛令蓁本是心生感动,可一看到最后的一句话,不禁破涕为笑,她转而又打开了那幅画,只见画的正是自己那日为先生庆生辰时的场景,想起在灵云山的岁月,不觉心里更是有些酸涩,呆坐了一会儿,才觉得脸上湿湿的,是有泪水滴落到了信纸上,连忙用帕子抆去了眼泪。

雪松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东宫连枝姑姑今日送来的请帖,心说这吴太子妃娘娘着实是个好人,念着郡主刚刚入宫,必是想念家人,有些不适应,这便把郡主请到了东宫过年节,有太孙殿下与烟郡主陪着,想来自然心情好了许多。

“郡主这是怎么了?快过年了,流泪可不好。”雪松问道。

薛令蓁睁着双眼,眸子里沁着泪珠儿,要掉不掉的,润着黑珍珠似的眼珠,撅了撅唇,难得有她稚气如此的时候,嗓子还有些糯糯的,“雪松,我突然很想先生,阿娘、二姐姐还有舅舅,表哥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