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2 / 2)

他与荣王狭路相逢,断断没想到荣王会带兵前来,更没想到荣王会刀剑相向。

恨意成狂才会让荣王这般不顾一切的在皇城脚下冲他动手吧。

对于荣王妃,一个弱女子,他心底存了一份歉疚,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到底势单力薄,他更不想同荣王闹个你死我活甚是两败俱伤的下场,频频躲闪,寻着机会抽身而逃,

荣王却紧咬着他不放,憎恨令他双目猩红,他咆哮道:“顾歧,你今日躲得,明日你便会和本王一样尝到这切肤刻骨之痛!”

一句话如冰锥插入心底,顾歧霍然止步,他从前是怎样一个不惧不屑赌咒发誓之人,如今却莫名的感到一丝胆寒。

利刃入肉,他生生受下了那一剑,荣王似乎没有料到这句话竟会对他产生如此卓着的威慑,也有些怔忪。

“噗嗤”一声,他将带血的剑拔出,呼吸粗粝,如笼中困兽。

“苏敛救了你的儿子,是对顾家有恩,你心中有仇怨,皆可冲我来。”顾歧低声说,他身形笔直,那一剑像是扎在了钢铁上,令他分毫也不动摇。

“本王当然会冲着你来。”荣王冷冷的笑了:“你以为这一剑就足够报偿了吗?本王告诉你,根本不够!本王现在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顾歧觉得疲倦,疲倦到不想开口解释。

御林军被惊动,荣王终究没有再进一步动手的机会,令顾歧逃脱。

顾歧却头也不回的冲出了皇宫。

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强烈的想要见到苏敛。

他突然觉得女人是这世间再脆弱不过的东西,仿佛一旦缺失了庇护,就会迅速凋零不见。

——他害怕一个不小心,就再也见不到苏敛。

顾盈见他不语,心事重重的模样,也是拿他无法,叹道:“罢了,这几日你便在护国寺避一避风头,父皇那边,我会替你照看着。”

“那就……劳烦五哥了。”顾歧翻了个身朝里,轻声说。

顾盈摇摇头,喝了老僧一盅茶,便与白子楚结伴离去。

这座小茶棚设在山脚下的隐蔽处,顾盈来去都不易,若非情况实在迫急他也不必这般麻烦的亲自前来,他行的缓慢,白子楚也十分耐心的放缓了脚步,顾盈颔首道:“子楚,多亏了你陪同,否则我还行不到此处。”

“你为何偏要与我说谢呢?”白子楚笑了笑:“你需要我做什么,我赴汤蹈火也会去做的。”

顾盈张了张嘴,白子楚旋身挡到他跟前,双手撑住了轮椅的扶手,猛然俯身下去,她突如其来的靠近令顾盈措手不及,下意识的往后躲,轮椅的空间有限,少女身上的幽香无形的萦绕开来,像是绳索,捆的他挣不开。

白子楚抬手按住了他淡色的嘴唇,指间微凉。

“顾盈哥哥,从现在开始,对我做的任何决定都不要予以评价。”白子楚坚定不移的说,唇角笑容浅淡:“我是将门之女,行事自有主张,我愿意做的事谁都拦不住,我不愿意做的事谁也不能勉强,你无须感到欠了我的,那都与你无关。”

顾盈的睫毛轻颤了一下,他看着白子楚的眼睛,便知她再不是从前无知懵懂的闺中少女,这么久以来,她明里暗里都在支持着他,她就这么单纯的选择了立场,也不顾对立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和事。

还是低估了这个丫头啊……

他失笑,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白子楚这才松开了手指,慢慢的与他拉开距离。

压迫减轻,顾盈身体恢复了松弛的状态。

白子楚唇角含笑,毫无征兆的,她再次俯身下去,蓦地吻上了顾盈的嘴唇。

一击即中。

顾盈瞪大了眼,半身僵硬,他着实没想到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会偷袭,唇瓣上的温软缠绵令他一时神思空白,完全忘了要怎么拒绝,只有心脏疯了一样的搏动,撞得胸膛钝痛。

“顾盈哥哥。”白子楚含糊的笑了,唇齿间的气息滚烫暧昧,张开手臂抱住了他:“不管未来如何,我会缠你一辈子……”

***

东巡受创之后,皇帝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大好,也委实不能将政事家事的方方面面都顾及,就连荣王带兵伤了顾歧一事,宫中掀起了一丁点的风浪,皇帝也没有多加追责。

太医院轮流的斟酌着给皇帝进补的药方子,恨不得把皇帝的心肝脾肺肾都补一遍,偏生皇帝补品吃多了上火,却仍然打不起精神。

荣王亲自去太医院和李同芳商议,多日不眠,翻遍古籍,终于寻得了良方,几剂药下去,皇帝的状态明显好转,宫中的诸般事宜才得以按部就班的进行了下去。

苏敛听说李同芳和荣王商量出了神药良方,一时有些纳闷,忍不住去问,李同芳道:“新添了一味狐仙草。

“狐仙草?这是什么药?”苏敛道:“本草纲目里有记载过吗?”

“本草纲目也不能时时更新啊。”李同芳道:“你莫担心,这药我自己试了,无毒,能提神醒脑,滋补精气,作用综合了黄芪与人参,倒是个不错的,就是罕见而且精贵,”

“罕见?”

“原产于济川一带,可济川遭了洪灾,便种不了了。”李同芳道。

“生长于济川?”苏敛的心底有些膈应,皱眉道:“你确定这东西无毒?”

“确定。”李同芳笑道:“这药若能在长安种植,扩大产量就好了,不禁银钱可以少给,还能造福百姓。”

“哪有那么神乎其神。”苏敛摇头,微露不屑:“不过对陛下有用就行。”

一旁李韦道:“小苏敛还这么忧国忧民呢?我看秦侍卫都准备跟你提亲了哇,你要是嫁了人还这么操心,小心变成黄脸婆。”

“呸!”苏敛“啐”了他一口:“没那么快,”她看起来十分松快似的:“不过在这儿也待不了太久了。”

她心不在焉的抄录着方子,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多久了,一个月?两个月?时间当真可以磨平一切,没有谁离了谁不能过的,秦韫似乎……也不失为一个安稳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