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果然中了杜月茹的心思。
她悄悄躲在杜月芷的窗外,等到没人时,果然听到了声音。
但却不是夏侯干的声音。
她听着听着,不由得大吃一惊,两道眉毛深深拧了起来。
*
杜月薇正为了出嫁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原来的苏绣娘不知道去了哪里,绣坊也许久没看见她了,偏偏绣嫁衣又是一等一的大事,少不得再请了人来教。
杜月茹忽而走来对杜月薇,气愤道:“大姐姐,你如今可真是倒霉,好不容易定下亲事,又被三姐姐看上了,做梦都在喊她姐夫的名字呢!”
杜月薇回头看她:“你说什么?”
“我亲耳听见的,三姐姐不是老做梦吗?她梦中不停叫着二殿下的名字,什么我是你的妻子,你不能这样对我,什么王妃,什么平妻,叫得那么凄怨,好似他们才是夫妻一般!”
杜月薇顿时气得脸色发白,掷下绣了一半的嫁衣,怒气冲冲地去找杜月芷。
杜月芷尚在病中,只是叫人把杜月薇“请”了出去,但是杜月薇却不管不顾嚷了出来,分明要给杜月芷没脸。
杜月芷自是后悔梦中有失把控。
她这一场大病,倒是将前尘往事梦了个遍,醒来后又甚觉可怕,整个底子都被倒了出来。怕着怕着却又习惯了,后来再梦时,已经能坦然面对了。
只是不知怎的还是被人听了去,细细查下去,竟又是她的五妹妹在背后弄的鬼。
她暗自头疼。
杜月薇一场大闹下来,这件事便隐隐传开了,夏侯琮也知道了。
那日大雪,红梅艳艳得映着大雪,极为精神。杜月芷和夏侯干在赏梅。她穿了件雪裘,映得整个人雪白,一点红唇比红梅还艳。夏侯琮远远看着两人亲密交谈,竟像是看到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不仅别扭,还憋屈。
说不清是什么驱使他上前,许是偷偷过去的,又许是他二人未想到会有人偷听,竟教他听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话。
“我梦中的那些事都是真的,我曾为夏侯琮的妻子,传的这样快,虽然别人都以为是谣言,但我想,你不会介意吧?”
夏侯干伸手摸了一下杜月芷的脸,语气非喜非怒:“以后不要再说了。你前世的事,我从不介意,但你今世,必须是我一个人的。”
“知道了。”
夏侯琮听了这番对话,好似雷击,一下击中天灵盖。
他悄悄退了下去。
后来,他查找了许多术士,了解了前世今生。那些人告诉他的话,什么重生,什么转世,竟与他听到的谣言不谋而合。难怪杜月芷会看了他就心痛,他前世是她的夫君,对她的影响自然很是深重。
至于杜月芷为什么如此害怕他的接近,且对他厌恶无比,按照术士的说法,想来,他前世曾经害惨过她。
夏侯琮一点也想不到自己会害死杜月芷。
她的性子本就冷淡,若是能令她如此厌恶,那他必定做了极恶之事。
夏侯琮心中顿时无比复杂。
术士告诉他,既有前缘,必定有重合的可能。
想来千里姻缘一线牵,不管多少世,他们还是会遇见,还是会再续前缘!
他再看杜月芷的时候,未免将她当作自己的妻子,小心翼翼爱护起来。
杜月芷只觉莫名其妙。
夏侯琮此番像是吃错了药,杜月芷咳嗽了一声,杜月薇还在旁边坐着,他竟然不顾人前,对她殷勤温柔,直把杜月薇气得脸色涨红,狠狠瞪了一眼杜月芷:“杜月芷!”
杜月芷自然没理会杜月薇,更没有给夏侯琮好脸色。
本就一团乱麻,他还要添乱,真以为她奈何不了他?
*
“杜小姐。”
一声熟悉的男声出现在前方,杜月芷抬起头来,只见夏侯琮站在前面。
他仍是一身白衣,微风吹来,衣衫簌簌,温润贵公子的模样。
凤盛皇后之所以没有来侍疾,是因为太子出了事。当年两位皇子遇刺的真相,原本已经落案,找了替罪羔羊,尘埃落定。但夏侯干从未放弃过,亲自带着大理寺翻案,已经查出是太子所为。皇子夺嫡,亲兄弟自相残杀,一时之间引起大噪。
今日便是大理寺提审的日子,皇后,太子,以及相干人等,谁也逃不过。
太子出事,夏侯琮身为太子的应声虫,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瘦了许多,可是看到杜月芷,原本颓然的眼睛,依然亮了起来。
“最近总也遇不到你,没想到今日在宫里看到你。你怎么一个人?”他急急走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道:“宫里最近不怎么太平,若是无事,还是少来的好。”
杜月芷沉默地看着他。
才刚经历过巨大的刺激,尚没能凝聚起一贯嫌恶的表情,竟是意外的平静和舒缓。
夏侯琮看她这幅样子,心中不由得柔软起来,又道:“你是来看九弟和菱妃的吧,他们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走动?皇后手段恶毒,正要报复九弟呢,若是被她的人捉走,可有你的苦头吃了。你快随我来,我送你过去。”
说着,便要来拉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