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茹见杜月薇神神秘秘,忍不住问道:“大姐姐,琅琊玉怎么了?”
杜月薇冷笑道:“幸亏你眼尖,认出了琅琊玉,不然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杜月茹自断了奶后,因齐姨娘出身不好,在老太君的命令下,被嫡母常氏抱去养在身边。常氏对这个庶女显然不如自己女儿月薇好,但是杜月茹常跟在身边,也见识过许多奇珍异品,宫里宫外,值钱的不值钱的,她都颇有研究,所以才能一下子认出来。
琅琊玉是宫里的皇族才配拥有的东西,玉源乃是常山至阴之地采集,经过寒冰浸泡,埋土经年,由顶级匠人反复琢磨,才产出那么袅袅几块。琅琊玉看似与普通玉差不多,甚至算不上白玉无暇,但是那独一无二的红痕,乃是“玉灵”,熨帖人体阴阳,所以更显珍奇。
父亲杜将军因战绩显赫,得到圣上嘉奖,赏赐的东西里,就有这块琅琊玉,代表至高无上的荣誉。
父亲带回来后,整个杜府知道这块玉的由来的,一只手掌可以数的出来。
老太君把御赐的琅琊玉供在祠堂,庇佑子孙阴德。
而杜月芷却戴在了身上。
杜月薇青葱十指,暗自捏紧茶杯,美丽的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吩咐五妹杜月荇:“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打听杜月芷那块玉的来历,不,只需要问她知不知道琅琊玉。你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我饶不了你,听到了吗?”
杜月荇小脸吓得苍白,连声道:“是。”
大姐姐向来说到做到,杜月荇虽然喜欢三姐姐,但是很多事,她也身不由己。
到了学府,各自下车进学,杜月芷因为没睡够,一直在打哈欠,就连沈太傅讲课,她都没法聚精会神,坐在那里东倒西歪。
夏侯慈本来睡得好好的,听到咚咚咚的响声,忍不住抬头,看到杜月芷因为太困,额头数次碰到桌子,撞的中间红了一片。最后一下大概撞的太狠,她忍不住伸出手来,揉了揉撞痛的部位,眼睛还没睁开。
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这么困。
想睡就睡啊。
夏侯慈心中想了想,不再睡了,抽出自己枕着的小枕头,面无表情塞到杜月芷怀里。
杜月芷迷迷糊糊中摸到一个柔软的小枕头,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但触感太真实了,她微微睁开眼,发现自己确实抱着一只枕头,而且,还那么眼熟……
侧头,那个小小的倔强的身影坐的笔直,睫毛长长的,脸白白的,肉乎乎的,平常总是睡觉,今天却破天荒的听起课来。
杜月芷眉眼间浮起一抹温柔,悄悄对他说:“谢啦,十三殿下。”
夏侯慈人没动,眼睛斜过来看了她一眼,又收回去,佯装什么也没听到,不过,每当沈太傅注意到这边时,夏侯慈总会提醒杜月芷,强迫她做出听课的样子。等太傅坐下去,他又不准其他人发出任何动静,生怕吵醒了杜月芷。
沈太傅又站了起来,夏侯慈大眼睛一抬,警惕地看着他,却见他走了出去,似乎外面站了什么人,其他贵子们纷纷朝外看,议论纷纷。
只见沈太傅引了一个人进来,站在堂前,沉声道:“这位是九殿下。我们自学到《菽气》一书后,你们常说我讲的不好,太过晦涩,无法理解,连圣上都惊动了。我虽为师,但自古师不得闭门自造,当以融会贯通为先,既然不能让学生受益,自当另寻他路。九殿下对《菽气》颇有研究,讲得又好,这一书就由九殿下来讲罢。”
案前站着的少年,玉带黑发,眉目俊秀,穿着一袭朱色锻袍,衬着冷漠的神色,倒越发显得他气质如寒天黑鹰,越艳,越冷。
少年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到某处,看到趴伏在桌子上那抹浅淡软糯的身影后,微微一滞,继而从容移开,对沈太傅道:“太傅过奖了。我才疏学浅,如今得了父皇的命令,暂且一试,讲得不好,以后还要太傅回来主持大局。”
沈太傅脾气一向直爽,不会拐弯抹角:“我听过九殿下讲书,讲得很好,不用说了,殿下请自便吧。”
说着,自顾自拿着书出去了,留下一屋子大眼瞪小眼的学生,和从天而降的九殿下。
很快,坐在前排的小女孩们窃窃私语起来:“九殿下,是宫里的九殿下吗?”
“九殿下长得好俊,比我兄长还好看呢!”
“连太傅都说讲书不如他,看来他真的很厉害,那个成语叫什么才,才……对,才貌双全!”
一个小少爷反驳道:“笨,才貌双全不能这么用啦!”
小女孩撅着粉嫩的嘴巴,脆生生道:“那应该是什么?”
“应该是,德艺双馨!”小男孩很镇定地回答。
九殿下:……
九殿下:“好了,大家拿出书,翻到《绪龙子见陈太后》这一章,沈太傅已经讲了半章,那我就接下去讲剩下的半章。绪龙子是吴国边境的农户,为了宣传灌溉之法,要求面见陈王,‘王异,贱之,避以疾。’是说,陈王觉得绪龙子的想法很奇怪,又因为绪龙子身为农户,身份低微,不想见他,就佯称有病在身,不见……”
九殿下讲得很通俗,渐渐,房里安静下来,只听得到九殿下清朗的声音。
他边讲,边拿书下堂,在书桌中间走来走去,但方向是曲折而坚定向着杜月芷的。
夏侯慈早就看出九哥目的不纯,一直盯着他,见他越走越近,小脸也越来越白,手悄悄伸向杜月芷。
“啧!”
一声警告,夏侯慈忙收回小手,怨念地看向九哥。
夏侯干不理会十三弟,早已站在杜月芷身边,透过书卷缝隙,看到那张雪白的小脸枕着小枕头,睡得正香,小嘴巴宛若粉嫩的花瓣,嘟嘟的,饱满而粉嫩,沾着一点清澈的口水。
微风从窗外吹进来,撩起她丝丝黑发,垂落在脸蛋上。
一袭烟罗衫朦胧多情,轻纱飘荡,卷起甜甜的幽香,袖子下的白玉骨,酥软柔荑,美不可言。
无知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撩人!
夏侯干声音微微顿住,眸色越发深沉。
她醒着的时候,满腹鬼点子,小心思,说话嬉笑全带着不纯的目的,骗的他团团转,可是睡着后,又很无辜,美的撩人,好像把全世界搬到她面前都不够。
他盯着她,仿佛她在骗他。
又仿佛她从未骗他。
“你们熟读一下这章讲的内容,一会儿我要考你们。”夏侯干吩咐。
贵子们还小,听话,很快满堂传来朗朗读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