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虽然都是主子,到底身不由己。
杜月薇敲打一阵过后,见两个妹妹低着头吓得要死,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算了,我也懒得骂了,你们是我妹妹,我这样要求你们,也是为了你们好。说到底,都是姓杜,难道我会为了一己私欲不管你们的死活?只要你们聪明些,别尽做蠢事就好,惹恼了我,我是要打的。”
杜月茹和杜月荇这才抬起头来,恍惚间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对杜月薇更是又惧又怕。
成英在身后给杜月薇按摩肩膀,笑眯眯道:“姑娘就是好性儿,这里坐了半日教导妹妹们,也该回去歇息一下子,晚上还要陪老太君吃饭,商议过两日去静安王府的事情呢。”
“是了,我也该准备准备,走吧。”
杜月茹和杜月荇连忙跟上。
——————————————————————————
那边杜月芷正在前面走着,忽听背后有人叫:“三姑娘,等一等我们。”
回头一看,兰蔓招着手儿叫她们,身后的杜月镜双目灼灼,微笑着走过来。
“想不到你走得这样快,我才晚了一步,你就不见影儿了,再一转弯,又在这里碰见,真是好巧。”
杜月芷看了看寂寥的前路,和福妈妈对视一眼,道:“二姐姐也从这边走么?”
“是呀,我急着家去,从这里走近些。你怎么在这里?来散步?那你是来错了地儿。这里最寂寞无趣,是府里最偏的地方,就一个荷塘可看,不过夏日才有人来赏莲,现在还是春天呢,平日鬼都不来一个,要不是这里角门离东府近,我也懒得走。”
杜月芷插不进话,便等她说完,忍笑道:“二姐姐,你误会了,我这也是家去呢。”
“你住在荷花洞子里?那岂不是冷死了。”
见杜月芷点了点头,杜月镜有些吃惊。荷塘附近有一处小院,是预备着给夏日乘凉的主子用的,平日只有洒扫下人住。冬天冷,夏天呢,虽然凉快,却因花草阴凉,又近水,蚊虫不少,女儿家皮肤娇嫩,被花蚊子咬上一口就了得了,杜月芷怎么会住在那里?
“是不是伯母弄错了?”
杜月芷摇摇头,福妈妈笑道:“二姑娘,夫人没有弄错,给我们说了,府里暂时没有合适的院子给我们姑娘住,匆忙收拾了一间,暂且用着,等来日选好地方再给我们盖。我们姑娘又满不在乎,高兴半天,带着我们打扮了一下,也能住人……”
杜月镜扑哧一笑:“三妹妹,我听说你从很远的乡下来,以为很粗鄙,今日见你进退知礼,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以为别人传错了。现在听你喜欢这下人住的小院,我又开始怀疑你的来历,你究竟是满不在乎,还是故作玄虚呢?”
别人听来,杜月镜这话近乎无礼,但杜月芷知道这是她本性使然,亦笑道:“二姐姐,我喜欢这院子,是因为它是夫人奉老太君之意安排给我的,好的我住着承情,不好的,我也能收拾得像个舒服的住处,同样不负长辈们的心意。我倒不在乎是不是下人住的,咱们衣食住行都是她们准备的,若是她们碰过的我们就不能用了,那也太讲究过了。主子奴才同吃同睡,也能同心,不是更好么?”
杜月镜一听,竖起大拇指赞道:“说得好,你这话比一般人还要出色许多。我平日最讨厌别人说些虚情假意的话,可今天听了你说,心里倒也不厌烦,还觉得有些道理。”
杜月芷看了她一眼,笑意一点点浮上来:“大概是我虚情假意中透着真心?”
“对对对!”
杜月镜上前挽住她的手,极为亲昵:“你这脾气极对我胃口,不如你邀我去你院中一赏如何?”
杜月芷本可以答应,却见兰蔓在杜月镜背后直摆手,又想起二房派了许多人叫杜月镜回去,自己再一留,杜月镜恐怕到了晚上都回不了家。因而想了想,和和气气道:“本来择日不如撞日,确实该请二姐姐顺路过去看一看,只是我昨日才搬进去,里面一地狼借还来不及收拾。便是姐姐不嫌弃,我于漫天灰尘中接待姐姐,恐怕,这个……不大好。”
她的“不大好”说的很贴切,杜月镜忍不住又笑了。
这个新进府的妹妹,好有意思,说话不卑不亢,又露出许多不羁的意思,明明是拒绝,也能让人很舒服。
好想跟她亲近亲近,这乌烟瘴气的杜府里,她倒是一股清流。
兰蔓却容不得自己这姑娘再胡闹了,连忙拉着她的手:“姑娘,三姑娘忙着呢,没空接待你,咱们家去吧,等改日三姑娘有了空,咱们再来也不迟。统共就这么点路,隔得近,以后还怕没机会来么?”
半劝半哄的把杜月镜拉走,身后走过一大群人,还听见杜月镜回头道:“得空派人来跟我说一声,我就来了。”
“记着了~”杜月芷唇边含笑,遥遥答应了声。
眼看着人都走远了,一主一仆这才往院里方向去。
才刚进了院子,满院鸦雀无声,单只听画壁在里面骂人,福妈妈脸一沉,高声道:“姑娘回来了。”
骂声一顿,就见帘子一掀,抱琴先走了出来,满面含笑:“姑娘回来了,怎么这样晚,我正要打发人去接呢。”
杜月芷微笑不语,画壁和慎儿也出来了,叽叽喳喳围着杜月芷,最后才是青萝。
青萝垂着头,手里捧着一个小手炉,先递给杜月芷,手炉烧的正好,暖融融的。青萝又道:“姑娘这帕子用了一日,解下来我洗了吧。”
杜月芷闻声有异,拉着青萝细细一看,果然眼睛肿了。
“怎么哭过了?”
第19章 欺负
青萝只顾解杜月芷胸前的手帕,强笑道:“刚才风迷了眼,揉了一下就红了,并没有哭。”
分明哭过却说没有哭,杜月芷的笑便有些淡了,环视一圈,那些丫鬟只装看不见。福妈妈平日也见多了丫鬟之间的鬼鬼祟祟,这中间必定有鬼,因而冷声冷气道:“刚才姑娘进来,外面小丫鬟一个都不在,里头画壁又在骂人,夫人昨日才说的话,你们都忘了?别是趁姑娘不在,出了什么事情,自己怕罚不肯说。”
抱琴眼睛一眨,笑吟吟道:“福妈妈,您老言重了,没有什么大事。那小丫鬟还小,院子里又安静,她们一时偷懒出去玩也是有的,我们又管不住她们。且画壁也并未骂人,只是跟我们说话,声音大了些。在姑娘院子里,我们都是奴婢,怎么敢随便骂人。”
她不说也就罢了,一开口,什么责任都是别人的。
画壁也忙着为自己辩解:“是啊福妈妈,我声音大,您又不是不知道。什么骂人,您别耳朵不好使听错了,一回来,就当着姑娘的面给我们扣高帽。”
福妈妈眉头一皱,正要训斥,忽听杜月芷微微低咳两声,那风也渐渐大了,她顾念着杜月芷的身体,暂时压下心中那股气,对青萝道:“外面风大,先扶着姑娘进屋。”
杜月芷自己心里有主意,才装着咳嗽两声,免得福妈妈气上心头,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比起斗嘴,谁又斗得过常氏调//教出来的人呢。
青萝上来扶着杜月芷,到了房间里,发现地上有瓜子皮,桌子一片狼借,果盘空空如也,果核乱丢,茶碗胡乱塞着,水流了一地,屋里还有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一看,竟是床幔子烧了,破了大大的一个洞,被烧卷的地方乌黑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