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2 / 2)

显国公府 姀锡 3051 字 1个月前

其实,初被抬入霍家第一日时,纪鸢便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那霍元擎不知在计较些什么,一直拖到了现下,皆不见动静,久而久之,纪鸢以为他未有此意,便渐渐跟着松懈了一口气。

其实,伸脖子一刀,缩着脖子也是一刀,横竖早晚皆要成的事儿,早死早超生,现如今细细想来,纪鸢情愿在最初的时候,二人便将此事办了才好,便不会平白叫人日日琢磨,时时忌惮了。

再者,圆房便圆房,哪里有人这般放在嘴上直言的。

本来,这亦是纪鸢为妾的本分之一的,不算什么的,倒叫他这般一弄,反倒令人觉得有些别扭。

***

在那昭晖院时,纪鸢本以为那霍元昭被憋坏了,去时,才发现是自己想岔了,霍元昭那人,缘何会有这般亏待自个的时候,纪鸢去时,恰好撞了个正着,撞见了霍家未来的二姑爷提前给未过门的妻子来送中秋节的礼物了。

人倒是未来,却派人送了月饼来。

名义上虽送的乃是月饼,可私底下却是那萧家二公子费劲了心思,收罗来了整个京城最可口好吃的小吃及玩意儿,纪鸢一踏进那昭晖院,只见整个桌面上满满当当的摆放了一大桌子,贺满楼的酱肘子,百味斋的椰子酥,有那尾子巷的炒栗子,还有那城南庙街的氽鱼丸,但凡在京城叫得上号的吃食,竟全都出现在了霍家三姑娘的餐桌上。

一看便知是花了心思的。

而那霍家三姑娘,只双手撑着下巴,两眼直盯着眼前的美食,竟有些不知从何处下手才好,不过,明明眼中满是渴望垂涎,面上却高傲的瞥着眼,偏生装作有些不屑一顾的样子,纪鸢进来时,只听到画眉在一旁劝说道:“姑娘,您瞧瞧姑爷费尽心思的给您张罗了这么多好吃的,都如此给您赔礼道歉了,您就原谅了他吧?”

霍元昭却冷哼了一声道:“这样就想让本姑娘消气,本姑娘未免也太好哄了吧?”

纪鸢闻言只掩面而笑的走来进来,道:“都这样了还不消气,敢问三姑娘,得究竟做到哪个份上姑奶奶您才会气顺呀,啧啧啧,我那未来的妹夫,也真真是个可怜见的——”

见纪鸢来了,霍元昭面上顿时一喜,只欢天喜地的起了身,正要向她迎来时,不知想到了什么,步履一顿,面上的笑意生生凝住,只冷哼了一声,送给了纪鸢一个大白眼,一脸阴阳怪气道:“你怎么来了。”

“啧啧啧,难得来你这昭晖院一趟,霍家三姑娘就这般待客之道啊,感情,开罪三姑娘的莫不是不是我那未来的妹夫,而是我本人不成?”

纪鸢在霍元昭跟前向来不是个薄脸皮,甭管霍元昭什么脸色,她依然当这里跟自个院子一样,怡然自得的紧。

纪鸢话音一落,只见前来奉茶的琴霜笑吟吟道:“当真什么都瞒不过表姑娘您的眼!”

纪鸢顿时只有些诧异的道:“不是吧?我权当说笑的,当真是我?我与你们家主子有大半个月未见了,如何能开罪到她头上去。”说罢,只将目光落到了霍元昭身上,笑吟吟道:“三姑娘,可否能问上一句,小女子哪里开罪您了,便是要死,也该做个明白鬼不是?”

霍元昭狠狠剜了琴霜一样,道:“就你话多。”

顿了顿,又狠狠瞪了纪鸢一眼,道:“哼。”

纪鸢逮着左右开问,问了好半晌,终究是问出了原委,原来,自亲事定下后,这两人时常有书信往来,府中长辈见亲事已定,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某人,那霍元昭百无聊赖、突发奇想给那萧家二公子送去了一道送命题,信中问那萧二公子,他觉得哪个女子最美,换句话说,他此生见到过最美的女子是哪个。

却未料,那萧家二公子倒是憨厚,竟然毫不犹豫的点了纪鸢的名讳。

这下可好,霍元昭瞧了当场气炸了,气得浑身打颤,一连着写了三页书信过去,直言道,纪鸢这样的,你这个臭结巴可攀不上,唯有我大哥那般英武不凡之人才配的人,你也不照镜子瞅瞅自个啥样,往后莫要给我来信了,要送,有本事送给旁的美人去,如此云云,最后,气得大半个月未曾回对方的信,日日在院子里吃醋恼恨。

两人写信写着写着也能够吵起来,纪鸢也是佩服,关键是,无端将纪鸢给恨上了,她这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呀。

为此,纪鸢笑话了霍元昭一整个上午。

在霍元昭的一脸肉疼的表情下,替她消灭了半张桌子的吃食,整个人这才松快了。

霍家这定了亲的三姐妹中,没成想,倒是傻乎乎的霍元昭配了个最好的人家。

纪鸢由衷替她感到开心。

***

上午在昭晖院打秋风,下午便在姨母的洗垣院偷了半日闲。

小表弟如今有了名讳了,霍元康,寓意身子健康,能够平安长大,据说是二老爷亲自取的名讳。

三个多月,身子倒是渐渐长开些了,也长了些肉了,不似刚出生那般可恐吓人呢。

纪鸢不在二房,不能像从前那样,日日前来问好,久而久之,对于二房的事儿便不如从前那般警觉,整个府上,对于霍元昭,纪鸢倒不担心,横竖她马上便要嫁出去了,唯有尹氏母子,纪鸢略有几分担忧。

尹氏轻轻地推了推摇篮,笑着冲纪鸢道:“我到底在太太跟前侍奉多年,事事以太太为先,太太不会为难我的,康哥儿虽是个哥儿,却比二公子、四公子小了一轮二轮,是绝对威胁不到二位公子的,庶出的哥儿,将来不过分了二房一点点家产罢了,这点儿银钱,二太太不会瞧在眼里的,更何况,如今哥儿身子羸弱,太太越发不会放在眼中,对了,前些日子,大姑奶奶归府,还来院子里瞧了哥儿,只道哥儿跟她那苦命的丫头一样,好生宽慰了我一阵,大姑奶奶走后,太太还命人送了些补品来给哥儿补身子,想来,大姑奶奶也曾在太太跟前维护过咱们,如今,姨母虽生了哥儿,却不是府中最引人瞩目的,最引人瞩目的要数那边那位——”

尹氏往柳氏院子方位指了指。

柳氏一门攀上了二皇子宁王的高枝,宁王乃是将来登上宝座最炙手可热的人选,如何不令王氏忌惮。

“如此,鸢儿,你只管顾好自个便是,姨娘好歹在这府中熬了大半辈子,自然知晓该如何明哲保身,该如何好好活下去,倒是你,虽瞧着乖顺得紧,姨母却知,你的性子不似你娘,应该是随了你那个固执的爹,就怕性子倔,在这样的府中,将来少不了要吃上苦头的——”

尹氏拉着纪鸢的手,细细劝说着,末了,又隐晦问及了她与大公子相处一二。

问了她的月事准不准,行房时可有何阻碍,又手把手教了纪鸢有些易受孕的法子,只听得纪鸢一阵面红耳赤。

天地良心,纪鸢还是个姑娘家,每每到了这一关头,便是纪鸢最煎熬的时候了。

以往,还能够坦然处之的面对。

这一回,不知是不是霍元擎那番话的缘故,每每尹氏描绘之时,在纪鸢脑海中竟然形成了一幅幅的画面,当真叫她羞愧作死。

最后,听闻大公子前些日子病了,河北魏家那丫头还上门送了些药材,尹氏只有些忧心道:“那魏家乃正经的名流世家,如今虽没落了,可百年名誉尚在,更何况,又是那瞿老的亲外孙女,算是霍家半个远亲,如若那魏姑娘嫁入大房,里里外外皆会受人庇护的,相比之下,其实,非要二选一的话,姨娘倒觉得那当家主母的位置还不如九公主来当的好。”

至少那九公主性子虽多有些嚣张霸道,却是个豪爽直率之人。

且身份越高,差距越大,越是泾渭分明,拿捏得好的话,反倒是最好相处的。

怕就怕,身份不上不下,相貌、性情、才情方方面面皆是旗鼓相当,才最是磨人的。

当然,一切皆不过是她的琢磨罢了。

在尘埃落地之前,无论哪个,一切皆有变数,可在所有的变数来临前,该做的准备好是要做的。

“无论是何变数,赶在当家主母来到前,先将孩子怀了生了,才是最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