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赞起身道:“府衙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曹将军的亲事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姑娘娘家人说八月十六正是黄道吉日,定在了那天,曹将军是王爷跟前的老人了,成亲不能太寒酸了,我按燕州官家娶妻的仪制去办的,等王爷回来了,夫人再同王爷商量商量,看赏些什么。”
持盈舒心地笑着点头:“成,有劳先生了,王爷过几日便回来了,中秋加上曹将军大婚,双喜临门,一定得好好庆贺庆贺。”
小秋掰着手指道:“不对不对,是三喜临门才对,夫人有了身孕的事王爷还不知道呢,可不又是一喜吗?”
“哎,那要这么说,王爷打了胜仗也是一喜,那岂不是四喜临门了?”钟绿娉也笑道。
“不管多少喜,总之最近都是好事,而且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持盈拉着钟绿娉的手,数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持盈忽道:“小秋,去偏院叫静王爷也来一同用晚饭,他还不知道王爷要回来了的事。”
125、挥金如土
持盈转头吩咐小秋:“小秋,去偏院叫静王爷也来一同用晚饭,他还不知道王爷要回来了的事,这几个月就没怎么见他出门走动,老闷着对身体也不好。”
小秋答应着,一路小跑地去了,钟绿娉与持盈抵膝坐着,脸上的神情却有些不安,瞟了门外一眼,抿着唇不说话。
“怎么了?”持盈抚着她手背问,“怀佑与你也是表兄妹,同席吃饭也不是一两回了,可是心里还有顾忌?”
钟绿娉面有难色,吞吞吐吐地道:“若他是把我当表妹那倒是也罢了。”
崔祥暗恋着钟绿娉持盈倒是早就知道,不过她假装并不知情,问道:“怎么说?”
钟绿娉犹豫了一阵,持盈道:“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我叫人去把小秋追回来。”“还是别了吧,我……”钟绿娉表情挣扎,最后低着头小声说,“姐姐,我有件事一直瞒着你们。”
“什么事?”持盈问。
钟绿娉嗫嚅一阵,道:“我……我娘让我……”
持盈想起张氏那殷勤的模样,又想起崔祥对钟绿娉莫名其妙的爱慕,便猜到了几分,只不说,问她:“二舅母嘱咐了你事情?难事?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钟绿娉马上飞快摇头:“不要不要!千万不要,姐姐,这事儿你可得站在我这边,为我做主才行。”
持盈笑起来:“姐姐怎么会不帮你,说罢,什么事?”
钟绿娉似乎觉得极难启齿,但还是结结巴巴说了:“我娘……那天王爷问起我年岁,问我可曾许了人家,我娘便起了心思,想要我和王爷结为夫妻,亲上加亲,被爹爹训斥了,说王爷对夫人一往情深,咱们不能做这棒打鸳鸯的恶人,对我也不好,我娘虽然答应不再提这事,可……还是不大甘心,就又……又……”
“又想要你嫁给静王爷,是吗?”持盈替她把说不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钟绿娉一脸难过地点点头,又说:“姐姐,你是知道我的,我就爱爹爹那样的武士,将军,静王爷……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儿,我是不愿意和他过一辈子的。”
门外院中,崔祥听了小秋的话,得知钟绿娉今天也在主院用饭,几乎是飞奔而来,刚要迈步上台阶,却听见了这话,脚步一下就僵住了,半天没落下去。
钟绿娉继续说:“杨将军英武伟岸,又情深意重,我既与他无缘,也是我没有福气……”
崔祥呆立在阶前,如遭雷击——钟绿娉喜欢杨琼!那个家徒四壁又没趣的男人,到底哪里好?
“但纵然是如此,我还是不改初衷。”
崔祥心头更是绝望——明知道杨琼不喜欢她,她竟然还痴情不改?
一时悲愤交加,饭也不想吃了,失魂落魄地掉头就走。
钟绿娉尚不知自己的话被他拎着半截就跑了,仍在说着:“我既发了誓要嫁个将军,就一定要如愿以偿才好,不是杨将军,也还会有别的将军,我不怕等着。其实说来也是我不好,娘那样说,我不敢不听,七王爷来到江州府的时候又哭又闹,不吃不喝,娘让我去探望他,说些宽解的话,我心想这也没什么,就去了,谁知道他这就缠上我了,天天地往我住的院子跑,要不就是差人送东西过来,我真是怕了他了,又不敢回绝他,姐姐,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持盈听完真是啼笑皆非,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事,钟绿娉既怕崔祥缠上自己,又怕拒绝了他惹出多的麻烦,两头为难,又无人可说,若不是今天自己偶然想到请崔祥过来一道用饭,她还不定要瞒到什么时候去。
“王府大了,人也多,我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持盈笑着,丫鬟端上饭菜,小秋回来,表情【纵横你大爷的】欲言又止,“小秋?王爷呢?”
小秋看了一眼钟绿娉,含糊地道:“王爷说身子不舒服,就不来了。”
持盈知道事情必没有这么简单,怕是当着钟绿娉不好说,也就点点头:“看看,我就说要闷出病来,一会儿吃过饭我去看看他。——先吃吧,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怀佑平日都不大出门去,还能变着花样给你送东西?”
钟绿娉给持盈盛了一碗汤,坐下来认真地说:“这正是我要说的,本来姐姐有孕在身,我是不该拿这些事来烦姐姐的,可王爷今天送一对簪子,明天送一副镯子,后天又送一匹料子,都是极好的东西,我就寻思着他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钱,这前前后后都送了我近千两银子的东西了。”
持盈蓦然大吃一惊:“近千两银子的东西?!”
崔祥有这么多钱吗?有,他虽然被崔颉削了实权,但因为态度较好,仍然保有王爷的头衔,食邑千户,再加上原来的一些家底,一千两银子不算什么。可有再多的银子,也是在京城的王府里,他的钱在酒楼吃饭的时候都被摸了个干净,还得自己干活还债呢,上哪儿去找这么多银子给钟绿娉送礼?
钟绿娉虽没有明着说什么,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崔祥八成是拿了王府的钱去做私用。
燕州本就贫穷,崔绎又是个被抄了家的王爷,当初差点连吃饭的钱也没了,府库中不多的一点积蓄都是这两年里辛辛苦苦攒下来,预备有大事的时候用的,结果崔祥竟然背着自己挪用了?
这下持盈连吃饭的心情也没了,让小秋去叫管家把库房打开仔细清点一遍,然后过来回话。
管家半个时辰后回来,跌跌撞撞扑进门来,一见持盈就跪了下去,痛哭流涕起来:“老仆无能!请夫人责罚!”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小秋,快把人扶起来。”持盈一看他这大难临头的模样就知道自己没猜错,一边叫人把管家扶起来,一边喝了口水压惊。
管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夫人,老仆刚清点了库房的银子,足足少了一千三百两啊!这可是夫人辛辛苦苦带着大家起早贪黑,好不容易囤起来的银子啊!老仆疏于查点,竟被人偷走了这么多,老仆就是以死谢罪也无法弥补这么大的过失啊!”
钟绿娉还没走,在陪持盈做女红,闻言倒抽一口凉气,手里的线轴也滚出了好远,难以置信地道:“什么?怎么会这样?是……难道是……”转头吃惊地看着持盈。
持盈一手抓着茶杯,压抑着怒火道:“小秋,把管理府库的人都叫来,再把静王爷请来!”小秋马上去了。
不多时七八个亲兵和账房先生来了,见持盈面色凝重,钟绿娉也是怒形于色,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还是个个有眼色,进门就乖乖地跪下。
又等了一会儿,崔祥也来了。
小王爷模样憔悴,进门后没精打采地打了个招呼:“二嫂。”又双目含悲地看了一眼钟绿娉。
“怀佑,你来到燕州也有好几个月了,我也没抽空问问你过得好不好,”尽管愤怒,持盈仍然保持了基本的礼貌,先说了点客套话,“燕州不比京城,条件会差些,也是没办法的事,希望你能习惯。”
崔祥恹恹地道:“有劳二嫂牵挂,我每天看看书,散散步,过得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