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苋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她很聪明。这个天下是男人的。女子富不富贵就看她嫁了个什么样的男人。如果她能嫁给刘欣这样雄霸一方的诸侯。她想不富贵都难。如果嫁的是一个农夫。那也只有面朝黄土背朝天了。
其实。当初在襄阳她听得明明白白。刘欣根本就相信什么富贵天定。也不觉得她是什么贵人。有了刘欣下的结论。关于她的流言已经沉寂了好一阵子。可是。最近又传了出来。而且越演越烈。竟然已经到了传说她有皇后命相的地步。
这一切当然不会是空穴来风。都是吴懿、费观等人在背后运作的结果。吴懿、费观在刘欣手下做事的时间越久。知道的东西就越多。也就越看越觉得刘欣有称帝的可能。刘欣称帝对他们当然也没有坏处。毕竟他们已经在刘欣手下做事了。刘欣登基以后大肆封赏也少不了他们的份儿。但是刘欣手下人才济济。他们想要谋个高官厚禄却也不易。
两个人私下里一合计。只有设法走后宫路线了。因为他们都各一个姿色非凡的妹妹。这便是有利条件。更何况。好几个精于命相的人都说过。吴苋贵不可言。就连程昱见到吴苋的第一眼也是这样说的。而且当面征求过吴懿的意见。吴懿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所以他又拉上了费观。有了这两个人的力推。先让吴苋进入刘欣的视线。反正费双还小。将来有了吴苋牵线。迟早会引起刘欣注意。这样一来。便可以保证吴、费两家长盛不衰了。襄阳的蔡家不就是因为蔡珏嫁入了州牧府。蔡瑁、蔡中兄弟才都当上了太守吗。
对于哥哥打的如意算盘。吴苋一清二楚。也不知道放出去的风声有没有传到刘欣耳朵里。却先苦了吴苋。试想。一个有着皇后命的女人。又有谁敢娶她回家。
和费双扯了一通闲话。却害得吴苋翻来覆去。彻夜未眠。到了早上。她正懒起梳妆。却见费双又兴冲冲地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只黄灿灿的蝈蝈。朝着吴苋显摆道:“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吴苋没精打采地说道:“不就是一只蝈蝈吗。不过。编的倒是巧妙。就像真的一样。”
费双眨了眨眼睛。说道:“告诉你吧。这是那个人亲手编的。今天早上韩太守巴巴地送过来的。”
吴苋狐疑地看了费双一眼。说道:“真的假的。昨天你才为了蝈蝈的事和他的干女儿吵了一架。他会亲手编一只蝈蝈送给你。我听说他是个做大事的人。会有这个闲心。”
费双嘴角轻扬。哼了一声道:“不信。你去问他好了。”
她年纪虽小。心眼却多。刚才韩嵩送这蝈蝈来的时候。她就问过韩嵩。想要当面向刘欣致谢。顺便缓和一下与刘欣那个干女儿的关系。毕竟她的哥哥还在刘欣手下做事。她费家一族也在刘欣的地盘上讨生活。得罪了刘欣的干女儿终究不是什么好事。不过。韩嵩说的清清楚楚。刘欣一早就坐船离开江夏了。所以。费双吹了个牛皮。却敢理直气壮地让吴苋去当面问问刘欣。反正费双敢肯定。吴苋是见不到刘欣的。
吴苋听了费双的话。忽然心中一动。连声吩咐道:“快。备车。送我去驿馆。”
吴家和费家现在已经结成了同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吴苋虽然只是客居在费家。平时也很少出门。但说话的效力却和费双是一样的。婢女并不需要再请示费双。答应一声便匆匆跑了出去。
费双“格格”笑道:“姐姐。你不相信妹妹的话。真要去问他不成。”
吴苋将脸一板。说道:“就知道你在撒谎。我只略施小计。你这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吧。”
费双是有恃无恐。笑得更开心了。说道:“我哪里撒谎了。你要是不信。我陪你一起去。当面问个明白。”
吴苋翻了个白眼。说道:“谁要你陪。你个小丫头比鬼还精。去了一定会想办法圆这个谎。我却不上你的当。”
她又不是费双、吕绮玲这样的小女孩子。麦草编的蝈蝈再逼真。又怎能勾起她多大的兴趣。她想见刘欣一面。有她自己的小心思。却不想让费双知道。自然不能让这个小家伙跟着了。
费双看着吴苋匆匆出了府门。暗暗偷笑。果然。吴苋到了驿馆。却被告知。刘欣一行今早就离开了。等吴苋花了些小钱。打听到刘欣的行踪。一路赶到码头时。却也只能望江兴叹了。
吴苋此来。其实是有话想要当面问一问刘欣。刘欣已经由荆州牧升任四州总管。这样的地位和身份。不是她一个民间女子可以随便见到的。这一次的机会实在难得。不想却当面错过。吴苋懊恼地跺了跺脚。为什么昨天晚上不能狠一狠心。来驿馆一趟呢。
第540章你个奸细
三年前。吴苋在婚礼上成了刘欣的俘虏。按照规矩。刘欣对她拥有绝对的支配权。可以将她占为己有。为妾为婢都行。刘欣还可以将她当作一件物品赏赐给自己的部下。但是刘欣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将她释放回家。还给了她自由。
吴苋看着滚滚江水向东流去。心中满是怨怅。是的。她现在自由了。可真的自由了吗。或许身体是自由了。但精神却从来没有自由过。不为别的。就因为那个命中富贵的传言。
如今。传言越来越盛。吴苋便越来越苦恼。她当然知道。这个流言是她哥哥故意散布出来的。就是想传入刘欣耳朵里。在吴懿看来。刘欣的心思可以说路人皆知。如果娶一个命中注定要成为皇后的女人。那他这个皇帝岂不是能够当得更顺理成章了。所以。在吴懿看来。只有这个流言传入刘欣的耳朵里。吴苋嫁入刘府的事就成了七八分。吴家能够抱上这棵大树。从此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吴苋和她哥哥不同。她并不奢望能够嫁给刘欣。她在襄阳的州牧府也住过几天。马芸、卞玉她们。吴苋都是见过。刘欣的这几个女人。不仅容貌在她之上。就连才学也远比她出色的多。换作她是刘欣。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女人抛弃了来娶她。再立她为皇后。吴苋颇有自知之明。很清楚那些流言只是吴懿的一厢情愿罢了。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但是。吴苋有一点感到不满。流言传播了这么久。她不相信刘欣没有听说过。可是刘欣既没有承认。也没有下令制止这波流言。他究竟要干什么。就这样拖下去也没什么。可是吴苋拖不起。女人最宝贵的青春就那么几年。只要流言不止。就没有哪个男人敢娶她回家。她难道就这样孤独终老一身。她不甘心啊。
其实。她是误会刘欣了。这波流言根本就没有传到刘欣的耳朵里。虽然吴懿费了很多心思。但是流言的内容不过是热锅炒冷饭而已。并没有什么新意。对于这件事。早在三年前。刘欣就下过定论。沮授、程昱等人都对刘欣的话深以为然。再听到这个流言。只当作是个笑话而已。谁又会特意去禀报刘欣呢。
刘欣哪里知道在江夏还有一个人对他又怨又恨呢。如果知道。他一定会多停留半天。好解释清楚。此时。他正站在船头上。欣赏着大江东去的壮观景象。突然。前面开道的那条朦冲快船猛地停了下来。他们乘坐的这条楼船顺流直下。速度极快。眼看便要撞了上去。水手们一阵忙乱。又是落帆。又是转舵。堪堪抆过那条快船。
舰队在大江中行驶。是需要保持一定队形的。如果前面的船遇到什么情况要停止前进。必须向后面的船发出信号。可是。这艘快船停下来之前毫无征兆。这在水军中已经算是一次比较大的事故了。虽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但是刘欣就在楼船上看着。苏飞的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一纵身便跃上那艘快船。怒吼道:“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停船。”
快船上的水手一脸茫然地说道:“我们是看到将军船上发出了停船信号。这才赶紧停下来的啊。”
苏飞回过头。朝着刘欣乘坐的那艘楼船一看。只见最上面一层甲板上。有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胡乱挥舞着红绿两色三角小旗。不由大惊失色。返身又纵上了楼船。幸好这两艘船现在靠着帮。他来来回回却也方便了。
但是。整支舰队已经乱了套。横七竖八地在这大江上乱窜。有两艘更是撞在了一起。有几名水手翻落江中。
等苏飞回到楼船上时。整支舰队已经停了下来。调整航向的调整航向。下水救人的下水救人。苏飞刚要开口解释。却见刘欣摆了摆手。说道:“行了。我已经知道了。这不关你的事。你组织大家继续行船吧。”
这样的突发事情也令刘欣大吃一惊。但他马上便镇定了下来。如果是遇到敌人突然来袭或者其他紧急状况。整支舰队便乱成这个样子。那还像一支训练有素的水军吗。发生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舰队的行进指挥上出了问题。舰队的行进指挥。白天通过旗语。晚上通过灯火。而刘欣这艘座船便是整支舰队的旗舰。指挥舰队行进的各种信号都是从这艘船上发出去的。
所以。在苏飞回到楼船上的时候。许褚已经奉命将那个胡乱指挥的小家伙抓了下来。
吕绮玲一脸委屈地站在刘欣面前。低着头喃喃地说道:“干爹。我也不知道那个旗子不能乱舞的。我就是觉着好玩……啊……我再也不敢了……啊……”
这回。刘欣是真的生气。这可不比在江夏城里。弄不好是要船毁人亡的。那蒲扇般的巴掌便雨点似的落了下去。直到貂婵娇喘吁吁地赶了过来。拉住了他。这才住手。
原来。刘欣上船以后。将貂婵她们几个女眷安排在最上面一层房间。毕竟船上到处都是年轻小伙子。几个女人在这里还是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江面上风浪大。貂婵、严蕊和兰妮儿都缩在船舱里。唯独吕绮玲坐不住。跑出舱外。在甲板上疯跑。
楼船上负责传递信息的水手一般是爬在桅杆上。这样才能让远方的船只能够看清自己发出的信号。当需要发出一些紧急信号时。可能来不及爬上桅杆。所以在最上面一层船舱的甲板上有一对备用信号旗。由于备用信号旗只在紧急情况下才会使用。因此。这里发出的信号往往会得到优先执行。
吕绮玲在甲板上乱窜。一眼便瞅见了那两面显目的旗子。在吕绮玲的眼里。那可不是什么信号旗。分明就是两件新奇的玩具。于是兴奋地挥动起来。还加上一些舞蹈动作。结果就造成了这场乱局。
刘欣刚才一通巴掌虽然打得热闹。其实并没有用多大力气。但吕绮玲还是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兮兮地望着刘欣。刘欣心一软。便帮她揉了两下。说道:“老实在船舱里呆着。要是再给我闯祸。我便将你扔到江里面喂鱼去。”
一阵忙乱之后。落水的人已经被救了上来。舰队也重新启航。不过。吕绮玲并没有老实多久。一路之上。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就这样被打了几回。又揉了几回。终于到了吴郡。
一进城。刘欣就得知了宋掌柜的下落。不由好笑。算一算日子。还有五天时间。倒也不十分着急。便对虞翻说道:“此人敢公然倒卖赈灾粮食。行径恶劣。刘某要亲自审他。你去将他带过来吧。”
在没有将幻影秘谍公诸于众的时候。刘欣是不方便让虞翻直接放人的。于是便想让虞翻将宋掌柜带到这里来。只要宋掌柜离了大牢。以后再怎样安排就好办多了。
谁知。虞翻却拱手说道:“回主公。此人只是有倒卖赈灾粮食的意向。尚未付诸实施。虽有罪行。却也不甚大。属下以为只需关上两三个月。略施惩戒即可。何劳主公亲审。主公旅途劳累。还是待主公休息数日。再行探视徐州难民。”
沮授没想到虞翻居然会替宋掌柜说话。只是他这样说话可是帮了宋掌柜的倒忙了。只得将宋掌柜的罪行再说得重一些。沉声道:“虞大人。此人胆敢倒卖粮食。背后必有指使之人。此事关系重大。还是将他带过来交由主公亲审。挖出那幕后黑手。你就不要再行推托了。”
虞翻不知道为什么刘欣、沮授会关注这样一件小案子。也不相信宋掌柜真有什么大不了的罪过。如果不是一下子来了上百万的难民。虞翻根本就不会管宋掌柜买不买粮食。现在倒好。沮授还牵扯出什么幕后黑手来了。如果宋掌柜屈打成招。岂不是自己害了他。
想到这里。虞翻慌忙说道:“主公。这位宋掌柜……”
刘欣哪有时间和他打这口头官司。把脸一板。厉声说道:“仲翔。不就是提一个小小的人犯吗。你为何总是推三阻四。此人莫非和你有什么瓜葛不成。”
伴君如伴虎。虞翻现在就是这个感觉。虽说刘欣并非一国之君。平时也是和和气气。但他身居上位多年。一旦拉下脸来。也自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虞翻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躬身告退。心中还默默祈祷。希望那个宋掌柜能够躲过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