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连连说道:“没事,没事,一点小伤算不了什么。道长这些天有没有四处走走,末将耽误了道长的求雨大事,罪过不小啊。”
张宁不好意思地说道:“将军不要再称呼我道长了,道袍都撕坏了,看来我这道士是做不成了,将军就叫我宁儿吧。”
张宁不等徐晃回答,又继续说道:“我今天来是向将军辞行的,今天我就要回巨鹿去了。”
徐晃神情为之一滞:“姑娘要回去了?”
“恩。”张宁轻应了一声,又说道:“这些天我想清楚了,有些事我要告诉你。其实我不会求雨,我也不是道士,死在高阳县的那个马贼首领是我师兄,我来河间本想找你报仇的,你现在就可以派人将我抓起来。”
张宁一口气说出这么多事,整个人反而轻松了,死死地盯着徐晃。徐晃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些我都知道,我家大人早就跟我说过了,不过我没放在心上。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张宁吃了一惊:“什么?你们大人早就知道了?那个一脸倨傲的家伙全都知道了?”
徐晃有些不悦地说道:“我家大人是个好人,他那是装出来的,你要是和他处的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张宁见他有些不高兴,娇嗔地说道:“算了,算了,他好坏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要走了。”
张宁说完便看着徐晃,见他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说,失望地转身向外走去。刚到门口,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姑娘请留步!”
张宁闻声立即止住了脚步,满怀欣喜地看着徐晃:“将军叫我宁儿就行了。”
徐晃反而没有张宁大方,犹犹豫豫地喊了声:“宁……儿……姑娘。”
张宁脸上泛起一片红晕,一边往回走,一边低着头问道:“将军叫住宁儿,有什么事吗?”
徐晃吞吞吐吐地说道:“宁…儿…姑娘,你的剑断了,此去巨鹿,没有防身之器,就将末将这把佩剑带上吧。”
张宁失望地接过徐晃手中的佩剑,跺了跺脚,赌气夺门而去,却没有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刘欣一心想做个称职的太守,除了关心民生,税收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他本来以为税收只要解缴到州里就可以了,一问田丰才知道,州里的最高长官刺史并没有实权,只是中央派出来监督地方官吏的,俸禄和郡丞、长史相当,只有六百石,远远不如他这个太守高,郡里的税收都是直接解缴到朝廷的。
徐晃的伤并不重,在刘欣的一直要求下,静静休养了一个月也基本痊愈了。看到有些闷闷不乐的徐晃,刘欣便将押解今年的税收去洛阳的差事交给了他,并让他顺道回趟家乡,不要急着回来,其实是让他散散心。刘欣也给张让、张狗儿都准备了一些礼物,礼物并不贵重,只是表表心意而已,毕竟现在阉竖弄权,张让这人自己虽然不想巴结他,可也得罪不起。
见徐晃离开,有一个人却坐不住了,也来找刘欣,吵着要回家乡一趟。刘欣看着眼前这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有点想不通,这样一个人也会有思乡情结?
典韦却不依不饶:“大人,公明可以回家,我为什么不能回趟家。”
刘欣劝道:“公明那是有差事,顺道回家。而且你家中又没有什么亲人,回去做什么?”
典韦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当年在家乡,爹妈常说我只会到处惹事,没有出息。后来爹妈死后,我果然帮朋友杀了人,亡命天涯。现在好了,我终于也做了官了,我要回去到爹妈坟前上柱香,告诉他们儿子现在出息了,让他们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
刘欣顿时对典韦刮目相看:“真看不出来,恶来还是个大孝子!”
典韦听了憨厚地笑了笑。
刘欣也笑了,说道:“唉,要不是夫人怀了身孕,我都想陪你一起去给伯父伯母上柱香。这样吧,你去可以,必须带五十名飞虎卫亲兵同行,还有一路上不许喝酒。”
典韦大喜过望,拜倒在地:“多谢大人成全,末将一定速去速回。”说完,转身便一溜烟地朝府外跑去。刘欣在全面大喊:“路上不许惹事!”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很快就要进入腊月了,天气渐渐转凉,小河沟里的水都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土地也变得坚硬起来。那时候没有大型机械,兴修水利全靠人力,工程的难度增加了,进展也慢了下来。幸好田丰、沮授调度得当,各地的主体工程已经基本完工了,等过了春节,天气转暖再继续施工也应该可以赶得上。于是,刘欣索性下令工程暂停,等过了正月十五以后再行动工。
郡里的政务有田丰、沮授打理,军营有赵云、张合管着,虽然典韦离开后飞虎卫暂时没有了统领,但他们自有一套规程,用不着刘欣操什么心。入冬以来,还是没有下雨,当然也降雪,看来明年大旱已成定局。不过,刘欣也没有办法,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已经尽力了,即使在一千八百年后,遇到这样的大旱灾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刘欣现在是将自己彻底闲了下来,他现在有大把的时间陪在马芸身边,只是看得碰不得,有些干着急。不过,有人却闲不下来。
第27章对联的故事
张角最近很忙。通过他的观察分析,明年的大旱已成定局,这是一个好机会。一场大规模的旱灾会产生大量的流民,只要运作得当,这些人都将是他举事的生力军。他需要将各地太平道的首领召集起来,统一下思想,共商大计,决定一下什么时候举事,重点进攻哪些地方,还有许多其它需要商议的事情。而春节前这段时间各地人口流动相对频繁,在这个时候将首领们召集到太平山庄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时,张宁也带回了消息。在河间的时候,徐晃根据刘欣的命令,对她没有丝毫的隐瞒,她想看的都看到了,想听的也都听到了,无论是军营还是城防都对她完全开放。刘欣敢于这样,是因为他知道黄巾起义要到后年春天才会发生,而这一年,他有足够的时间去进行调整。
张宁看着似乎又苍老了几分的父亲,有些心疼地说道:“爹,您又瘦了。这样操劳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角大义凛然地说道:“为天下苍生,我累点又算什么。宁儿,你在河间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张宁思虑了片刻,说道:“爹,我在河间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景象。那里的人们和睦相处,安居乐业。太守刘欣深得民心,军民关系也十分融洽,士兵训练有素。刘欣手下四员大将,皆有万夫不当之勇。赵云、张合我不清楚,但典韦、徐晃两人,父亲手下就没有一人是他们的对手。”
张角听了女儿的话,脸色凝重起来:“看来这个刘欣还真是个不简单的对手,在起事之前必须想办法除掉他。”
张宁见到父亲脸上呈现出凶狠的神色,只觉得眼前的父亲陌生了许多,心头不由一惊,说道:“我听徐晃说过,刘欣曾经赤手空拳打死过一只猛虎,此人的武艺万万不可小瞧。若是处理不好,会打草惊蛇的。”
“哦,你对他的印象好像还不错嘛。如此说来,现在还不能动他,还要通知你叔叔他们,让他们平时活动都离河间远点。”张角有些意外地看着女儿,“既然暂时除不掉他,那么你看有没有可能让他为我所用呢?”
“爹,谁对他印象好了。”张宁不屑地说道,“据说他是汉室宗亲,怎么肯为我们所用。”
“呵呵,世间的事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张角看着女儿,突然笑了起来,“宁儿也不小了,爹是时间该给你张罗门亲事了。”
张宁脑海里浮现出徐晃的影子,脸上一片羞红,嗔怪道:“爹,你瞎说什么。宁儿还小,宁儿要一辈子陪在爹身边。”
张角哈哈大笑:“这件事爹自有主张,你听爹的没错!”
最近几天,向太守刘大人送礼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太守府门前的大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刘欣是来者不拒,所有的财物都登记造册,送进府库之中,他清楚,接下来的一年将是十分难熬的一年,这些财物就当着这些士族、官吏们捐给当地百姓的吧。
徐晃也从洛阳回来了,今年河间的税收缴得最早,额度也最足,刘宏对此大加褒奖,当然只限于口头上。叫刘欣颇为意外的是,张让收了刘欣送去的礼物十分高兴,还让徐晃带回一车年货作为回礼。
张让现在权势滔天,临近新年,给他送礼的人多如过江之鲫,金银珠宝是不计其数,至于年货山珍什么的更是堆积如山,可唯独刘欣送来的这“椅子”是个新奇玩艺儿,坐着又舒服,张让自然心情大好,赏几件年货还不是小事一桩。
让刘欣担心的是,直到除夕夜,典韦还没有回来,整个冬天既没有下雨,也没有下雪,路上并不难走,按照行程推算,早在十多天前他就应该回来了。但那个年代没有电话,没有手机,没有网络,刘欣更没有办法派人去四处寻找,只得暗自心焦。
越是临近年关,刘欣越是担心“马贼”会趁机惹事,现在各县都修筑了烽火台。本来河间属于内郡,是不需要烽火台这类防御设施的,但“马贼”横行,非常时期,刘欣还是从郡库中拨出了专款用于各县修建烽火台,并且抽选民壮轮流值守,便是春节也不例外。
除夕夜,刘欣在赵云、张合、徐晃的陪同下,带着张俊、王磊、陈进等一干大小官吏,慰问了守卫城楼和四门的士兵,这些士兵还负有观察各县烽火台状况的任务。军营中的全体将士腊月、正月这两个月都发双饷,过节这几天还有加餐,也可以少量饮酒,但就是不放假。虽然“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这句话的意思,做过十多年大盗的刘欣再明白不过了,但是眼前的这伙“马贼”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贼”,他们出则为匪,入则为民,除了“防”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今天晚上,刘欣将田丰、沮授、樊敬这三家人也接到了太守府,内宅、外宅各开了一桌,大家聚在一起吃年夜饭。菜肴自然比平时要丰盛许多,更独特的是,现在大家都围坐在一张奇怪的圆桌边,这张圆桌也是刘欣、马芸两个设计出来的。大家彼此的距离近了,吃起饭来,气氛十分热烈。
晚饭后,赵云、樊娟两个带了田丰、沮授家的几个孩子在门前放爆竹。这时候的爆竹其实是真正的竹子。那时候还没有火药,就是把竹节点燃,竹节里封闭的空气受热膨胀,竹子爆裂,发出“噼噼叭叭”的响声,以辟恶鬼,故称爆竹。孩子们围着“噼叭”作响的竹子,欢快在跑着、跳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别的清香。
马芸也来到门前,她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明显隆起来。她看着这场景,突然奇怪地问刘欣:“大年三十贴门神,咱们这太守府在大门上怎么还光秃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