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回了干清宫后就仔细回禀了三格格情况,自然发生在寝房中的种种也是丝毫不露的全部道出。苏培盛进来的时候四爷正坐在案前批阅奏折,张子清搬了个椅子紧挨着四爷坐着,手里捏着针线边缝制着什么边出神,听的他的回禀,四爷听后倒是面无表情的没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转过头来看旁边人,张子清自然激动了好一会,眼圈红了又红,最终平静下来叹气道:“富灵阿这孩子脾性倒是蛮大,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本来听到前半句四爷还没觉得什么,听得后半句就不由挑了眉:“听你这话里意思,她这脾气反而也有不确定所谓好的一面?”
张子清低下头继续穿梭着针线,想也没想道:“脾气强硬些,总归不会受人欺负。”说完后觉得不妥,遂补充道:“我是指出嫁后要是遇到那些个难缠的婆婆,若是富灵阿性格不强硬些难免就会受委屈。”
四爷重重搁了笔,张子清惊了下忙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稍有愠怒的脸色。
“朕的闺女,谁敢给她委屈受!”
张子清愣了一会,反应到他这话中用了朕这个字,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先前他都是以爷自称,心中陡然升起一阵奇怪的感觉,为什么对着她,多数情况下他不用皇帝的尊贵的自称朕,却用爷呢?
心底的疑惑不自觉让她吐出了口,四爷听闻稍微一怔,继而拧了眉不善的看她:“你说这是为什么?”
张子清直愣愣的盯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峻冷脸庞,脑中将这个问题转了好一会,方迟疑道:“莫不是你登基时日尚浅,叫‘朕’叫的尚不顺溜?”
四爷狭长的眸子陡然贲现了几缕疑似火光的东西,胸口起伏着,手指她的鼻子似隐忍般沉声道:“给朕滚远点。”
张子清忙起身搬起椅子就走,话说她想滚远点很久了。
四爷见了,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抓起笔来一目十行的开始刷刷批改奏折,待看了十行,这奏折上却依旧是政事没说歌功颂德的华丽辞藻一片又一片,本来就气不顺的四爷当即发火了,朱笔一挥大大的叉子顿时横亘半面奏折!
“一群混账!除了会溜须拍马还会什么!”
“又是歌功颂德,歌功颂德!真把朕当昏君来看?”
“大半面都说些没用的废话,就怕朕闲得慌不是!”
“喝,明显的排除异己,当朕傻不成!”
……
张子清就看着那一本本的奏折嗖嗖嗖的从案上飞往案下,跟扔飞镖似的扔的漫天飞舞,不由的就挪动着屁股下的椅子使劲的躲远一点,以免殃及池鱼。看他每扔一本就得怒骂一句,且脸色有越来越狰狞的趋向,不由心下暗叹,果真不出她所料,富灵阿的性子是随了他的。张子清纠结的往他那沉怒的脸上看了看,暗悔不已,生孩子怎么能跟这样脾气暴躁的人生呢,简直就是祸害下一代啊,真不知她从前究竟是怎么想的。
本来四爷对那些个奏折就有迁怒之意,谁知越批改下去他心头的怒火就越发高炽了起来,朝中不是无作为的人就是被老八暗中怂恿着给他对着干的人,放眼观去满朝,竟没多少真正跟他一条心还真才实学的,当真令他肝火大旺!不由又想起那窝在养蜂夹道里拖都拖不出来的老十三,四爷心头的火是烧的噌噌的旺,手一推案上的奏折哗啦啦的全往下落,同时抬脚狠得一踹,好端端的御案被踢的四脚朝天!
四爷发怒:“满朝文武没几个待朕真心,全都不服朕,难道朕还不如老八那个假惺惺的怂货!他除了会收买人心,会假惺惺的做表面文章还会做什么?他能扛得起整个大清朝的重担吗?国库空虚,官员多腐,蛮夷扰境,刁民作祟,他有那个魄力来整顿吗!满朝的人眼都瞎了,看不见朕的殚精竭虑,看不见朕为整个大清呕心沥血吗!他老八都做了什么,值得老九老十老十四发疯似得上杆子追随?而朕做了这么多,为什么身边就只有个老十三!也不是,现在老十三也没了,他去闭关修炼去了,也不知是听了哪个混账的话,说什么要闭关十年,连朕的登基大典也没空出来参加,至今窝在夹道里头谁都拖不出来,害的朕此刻要举步维艰的孤军奋战!这些都是谁害的!!”
说到最后,他两只鬼火似的眼睛对着她直勾勾的放火。
傻子也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有所指,张子清记不得其中曲折,但并不妨碍她祸水东引的本能:“什么?皇上的登基大典他都不出来,简直太不像话了!还要闭关?简直是无稽之谈嘛,老十三也太孩子心性了,倒是可怜了皇上,如今受苦受累的,真是辛苦了。”
四爷怒气未消,顶着勃然而发的模样站在一片狼借中。
张子清瞧他随时要发火的模样,忙道:“反正苏公公早就将寝宫门给阖死的密不透风,你要是有火气就发出来吧,莫要憋在心头伤了身子。”顿了会,又道:“不用顾忌我,我自当没看见就是。”
四爷转而一想,也是,近些日子的确他心头憋得火气就够盛了,他向来是隐忍的,为了皇位他隐忍,当了皇帝也要隐忍,有了火气总是要忍,要忍,他是一个人,可这些年他却活的不像个人,他也有喜怒哀乐,如今他怒火难消,那么就算几日他做个正常人泄泄火气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