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空气似乎于这一瞬窒住了,所有的一切都定格了在这一刹那,苏培盛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无形的捏着人的心脏,令人窒息的有种想去死的冲动。
窗外夕阳的最后一丝斜晖透过窗户打落在他家爷的身上,投落在地面上的那形单影只的剪影犹如冷雨的晕湿,孤冷而凄,看在苏培盛眼里,仿佛隔了层冬天清早的霜雾,令他捕捉不到他家爷此刻任何的情绪,可却能令他无端的感到心酸。
“爷,您……您节哀,张佳主子泉下有知,想必也不会愿意见着爷为她如此难过……”苏培盛抬袖抆抆眼角,伤感道:“奴才知道爷心里难受,可爷您得为两位小主子着想啊,小主子们还这么小,哪里受的了这样的打击?要是爷您不保重着身子,那两位小主子可咋办?”
一直僵立不动的四爷这才有了反应。
缓缓转过脸,四爷的目光落在苏培盛身上,似乎在看他,又似乎不是,只是那黑瞋瞋的目失了往日的亮色,那样沉暗的一片仿佛荒芜危险的沼泽,让人看了心惊。
四爷动了动唇,干裂的唇吐出的声音艰辛而嘶哑:“苏培盛,你错了,爷不难受,丝毫不难受。”
苏培盛的眼眶一下子又红了:“爷……”
四爷说完后又转过头透过窗户仰头看向外面的天际,不知在想些什么有些颓废的伛偻了身子,好一会,苏培盛方又听到他家爷似乎自语般的声音:“苍天从未善待过爷,从来没有,一次也不曾……爷习惯了,早就习惯了。”
苏培盛狠狠咬着自个手背,这才使得自个的哭声不致于外泄。从小跟四爷一块长大的他,哪里不知他家爷这辈子过得不易?好不容易有个令他欢喜的人陪着,如今却也……苍天当真是待爷不公。
“苏培盛,去传邬思道过来。”
苏培盛闻言一惊,不由的抬头看向他家爷。
四爷慢慢直了身子,浑身上下透着股令人胆寒渗入人骨子里的冷,看着窗外逐渐腾起的夜幕,神色明明灭灭:“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从来没有谁善待过爷,那爷为何要善待他们!欠爷的,爷要他们十倍百倍的奉还。”
退下的时候,苏培盛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若说他家爷以往心底还能有一片柔软之处的话,怕是经张佳主子这一遭,他家爷所有的柔软都随之烟消云散的,留下的只有他家爷那颗没有温度的心。也罢,或许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只有将一颗心冷冻了,才不会再被灼伤,才会活得自在吧。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太凶残了,爷即将要顶不住了,还是得及时闪人呐——
废话不多说,上文!
☆、124晋江首发
康熙的震怒可想而知,入关这么多年了,这些反清份子们依旧是死而不僵,在他的统治之下仍旧有人不服他的统治,这不明晃晃的打他的脸么?一面雷厉风行的派遣军队南下捣毁朱三太子老巢,一面下旨给各府上有伤亡女眷的府上以安抚,康熙在恼恨朱三太子的阴魂不散外,同时也愈发的不待见老八那两口子了,要不是那郭络罗氏,他们皇家又何至于在天下人面前出这么一大丑?
“爷。”
四爷府里,丧幡垂挂一片萧索凄清,触目望去一片惨白。苏培盛一身白色丧服小心的挨近书房门,朝里低低唤了声,想着他家爷自昨个初闻噩耗起就未曾出过房门,送进去的汤水也是原样送进原样端出,不由心里又是一阵酸涩。
好一会,屋内才传来四爷枯哑的声音:“进吧。”
苏培盛小心推门进去,合了门后,轻着步子来到四爷跟前,道:“宫里头来了人,还带着皇上的圣旨,这会正等在府内,等着爷过去。”
书架已经恢复了原位,四爷就在书架旁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闻言只是动了动手指,阖下的眼睑让人依旧看不清他的情绪,只是从他枯哑的嗓音中听得出几许沉暗:“走吧。”
传旨的公公见着了四爷的到来终于松了口气,这四贝勒府里太过阴森,且不提这丧幡飞舞女眷披麻戴孝的嘤嘤啼哭,就是看着府里这感觉冒着阴气的黑森森棺椁,就足以令他汗毛直竖,恨不得拔腿远离才好。
设了香案,四爷带着全府上下跪下听旨,那传旨公公打开圣旨,朗声念道:“圣谕:禛贝勒府侧福晋张佳氏,恭良温厚,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淑德含章。今闻其奄至沦殁,朕载深感悼,特追加为柔侧福晋,择日择地下葬,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