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舒开车回家,半道接了个母亲的电话。
她将车停路边,问什么情况。
“体检报告全拿了,医生都说问题不大。我给你说一声,免得你担心。”母亲在电话里哼哼哈哈,问,“那天方洲喝那么多酒,没事吧”
“他好得很,能有什么事”
母亲期期艾艾,又问,“所以,你们也没事了吧不离婚了吧”
“这事你别管。”她道,“我自己会处理。”
“怎么处理你别真拿它当你一个人的事,其实不一般得很。这几天,我跟你崔阿姨聊,听她说了好多人家离婚的事。有分到钱的,有没分到钱的,有打了几年官司也没闹清楚的。大人只管自己痛快,孩子怎么办那没了妈的孩,爹也不爱,又有后娘,再加上大把的钱财飞了,能有不长歪的吗你千万别”
贺云舒听得面无表情,干脆将车弄路边的临时停车位固定好,自己下车逛街边的小超市。
“你两个亲家还是比较正派,不会让孩子吃苦。”她等母亲说够一通,解释道,“离婚怎么离,不同人家是不一样的。”
“那多不保险你都不在了,能保证人家还是最疼小熙和小琛除非,你自己把娃带出来。”
那是更不可能的事,公婆不可能将俩孙子都给出来的,更不用说方洲。
“帮方家养娃妈,你口气还挺大的。”
母亲就有点受不了了,“现在不争,以后孩子被养得恨你了,怎么处”
贺云舒笑了,“所以,你是同意我离婚,只是孩子的问题上要多考虑,对吧”
母亲吃惊,连忙辩解,“不是,我不是那意思”
“行,我懂了。我保证在顺利离婚的基础上,给你争个孙子回来。”
贺云舒对着话筒吼完,挂了电话。
她稍微有点气恼,又想起还有哄方洲提前回家的事,便直接进了小超市。
开冰柜,拿一个冰激凌,再去旁边的玩具架子胡乱选了两个托马斯小火车,算是比方洲晚回家的借口。
出超市,她将小玩具塞包里,拆开冰激凌的包装便咬了一大口。
低于零下的温度,冷气从口腔直入肺腑,冻得整个人打寒颤。
她舒服地发出一声,已经多少年没试过这种冷天吃冰的滋味了,又再咬一口。
低头的一瞬,前面的光线被阴影挡了挡,一个人影撞过来。也是巧,端端正正撞着她拿冰激凌的手,冰激凌落地上打个滚儿,撒了一线的奶油。
贺云舒瞪眼,还真是倒霉事一桩桩来。她怒视前方,道,“怎么走路不看路没见人才刚咬一口呢有这样碍别人吃东西的吗知不知道浪费可耻”
“小姐,我规规矩矩走路中间,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一个清亮的男音打断她的话。
她抬头,对面是个穿着西装和毛料外套的男子。此刻,他皱眉看着胸口连着胳膊一线的奶白色污渍,再转头对她指了指人行道,“究竟是谁没看路我从路正中间走,你从旁边斜插过来。”
从小超市门口至两人相撞之处,果然是一条斜线。
也就是说,确实是贺云舒挡了别人的道。
贺云舒看得清楚,憋了一下,爽快道歉,“抱歉。”
男子从袋子里摸出纸巾来,努力擦拭衣服上的奶油,但毛料吸水性好,只一会儿功夫就浸了蛮多。他哭笑不得,“我这会儿还有要紧事办,顶了一身奶油,怎么见人你还真是,大冬天吃什么冰激凌还浪费粮食你跟自己胃过不去吧”
她被人说,略有几分尴尬。又见他打扮体面,衣裳虽然看不出牌子,但质料并不是便宜货,便摸出手机道,“抱歉,要不然我赔钱,你重新去买一件多少钱我转你”
男子看她一眼,有点没好气,“来不及了。”
一边说着,反手将大衣脱下来,露出里面深黑色的西服套装。如此一来,还真就是挺拔的帅哥了。他一边吸着冷气,一边将大衣盖在贺云舒胳膊上,“我不讹你钱。一点奶油而已,找个干洗店洗洗就成。但这会忙,确实真来不及了。你帮我弄旁边去”
贺云舒头次遇见这样人,忙要拒绝。那男人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从手提包外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卡片强塞给她,“这是我名片,保持联系。”
说完,他转身就过出人行道,跑路边上去拦出租车。
贺云舒一脸莫名其妙,看看地上淌了一地的冰淇淋,再看看手里的衣服和名片上的名字。
“关浩”
方洲在家等了半个小时,才看见贺云舒的车进地库。
他去地库门口等,看着她下车,挑眉道,“先走”
她将包从副驾扯下来,打开给他看,里面满满当当的小玩具包装盒。她道,“半道想起小熙要托马斯火车队,找地方给买了。”
眼睛不看他,眼珠子晃了晃,明显的谎言。
方洲笑了一下,伸手去揽她。不想她往后面退一步,道,“我累了。”
他看着她,“云舒,关于你的游戏,我十分好奇。”
贺云舒点头,“今天我想了一下,有几个规则需要明确。”
“你说。”
“第一,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都是我说了算。”
方洲让她三分,点头了。
“第二,非游戏时间,你不能主动同我说话,肢体接触或者其它过于亲密的行为。”
这就有点难办了,俨然是故意为难。他皱眉,“我怎么觉得”
根本就是拒绝亲密行为的理由。
“第三,一旦我说了游戏开始,不管你在做什么,你必须无条件接受。”
方洲从没遇上过这样强势的合作方,若以工作上的脾气论,早就拂袖而去了。他道,“听起来我一点优势也没有。”
她道,“第四,游戏的最终结果,我说了算。”
说完,她有些理所当然地点头,“因为是我要离婚,你要挽回。”
方洲不是多言之人,就餐的时候同父母例行聊了聊公司的事,饭后陪同孩子们玩够一个小时便回房。
地铺还在,堆上面的各种盒子和账单文件也还在,贺云舒根本没收拾。
他开始感受到这女人前所未有的倔强,转身去衣帽间。
贺云舒果然在,将柜子里的衣服按照颜色和季节分类,全摆在箱子里了。那些箱子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似乎只要整理好,全能打包带走。他想问为什么,可碍于规则又不能主动开口,只好用力打了一下柜体。
她背对着他,却很了然道,“我给你那些东西,你就收起来吧。你要不收,我也不会收,只好等着阿姨进来打扫卫生的时候看见。”
方洲想了想,道,“云舒,你有想过搬出去单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