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允许我补充一下被各位忽略掉的部分细节。”得到法官允许后,海蒂继而道,“我当事人和杨先生本是一对情侣,在他们没分手的情况下,这位倪娜小姐介入,成为第三者,导致感情破裂。林小姐曾多次口头告知杨森,她会尽快搬出他的住宅。除此之外,在搬家后,她去过房屋中介,按照当时的房价,将几个月的房租汇给杨森先生。这是我从银行调来的凭证,请法官大人过目。”
在这当口,公诉人却将矛头转向了弗里茨,“在7月23日,你因为没有证件而被捕,之后在警局因暴力殴打一名警员,而被拘捕。此事属实?”
闻言,弗里茨漫不经心地扫去一眼,目光并不算尖锐,却让公诉人心里没由来地一抖。这鬼畜男嘴角上扬的样子,让他有种万箭穿心的感觉。原本慷慨激昂的喝问声,结果被他这么一瞥,顿时没了气势,竟没再问下去。公诉人再牛毕竟也生活在现代,可弗里茨不一样,枪林弹雨中寻生存,又在几万人的集中营里一句话掌控生杀大权。他一瞪眼睛,谁还敢多说一句,这种与生俱来的高端杀气绝不是任何人都能拥有并模仿的。
海蒂借这空挡,立即接过话题,一语破的,“当时是该名警员涉及性侵,我当事人这么做完全属于自卫,法庭对此案已作出审判,并由警局负责人书面道歉。”
公诉人也不甘示弱地回敬,“法官大人,我提到那个案子只是想说,第二被告赫尔曼先生曾涉及一场暴力案,可见在遇到不合他意的情况下,他的情绪经常会有所失控。”
“我反对,”海蒂立即反驳,“法庭审判结果足以证明,我的当事人当时并不是情绪失控,而是正当自卫。公诉人先生,如果你认为法官对那起案子裁判不公,可以庭外再次上诉。而你在这里多次提起一桩已经了结的案子,并一再扭曲事实,到底是何居心?”
海蒂语气严厉,气势夺人,公诉人被她这么一堵,一时无法反驳,只能转移方向,道,“我请求上传警方从银行收集到的证据。”
等倪娜退出审判室,公诉人又道,“这是林小姐银行的收款凭证,在本案发生之前,杨先生确实去银行转了5万元的现金到她账户。”
海蒂接口,“我当事人并不知情,而且,据我所知,杨森先生和他的银行有密切业务合作,是否银行工作人员‘无意’打错了汇款日期?”
杨森沉声道,“我没有。”
停顿了片刻,海蒂继而道,“请允许我呈上当时人赫尔曼先生财务状况的证明。”
闻言,林微微不由转头望向海蒂,不仅是她,在场所有人都难免惊讶,一个穷吊丝的财务状况,有什么可呈现在法官面前的?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可谁也想不到,海蒂看似捏了一手烂牌,却会在关键时刻甩出一张决定性的王牌。这是一颗炸弹,一颗足以翻天覆地的深海鱼雷。
“这是弗里茨的私人财产公证,4300万的遗产由他一人继承,证明书由瑞士银行出具,具有法律效力。” 海蒂一字一顿,她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而说出来的内容也足以使人震撼。
审讯大厅里瞬间安静了下去,只剩下人们的呼吸声。杨森尤为震惊,这一场官司,本来起诉的证据确凿,对两人非常不利,以为自己稳操胜券,心里对微微愧疚之余,又觉得她太不知好歹,枉费自己一片心意。谁知,这位大律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在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上突然掀起了一股千层浪,让现状有了戏剧性的逆转。就是他这个久经商场的老狐狸,也被震得方寸大乱,一种不可置信的愤怒和绝望瞬间冲过心田。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他不但赢不了,而且将会输得很惨。
4300万!林微微也被这一句天价遗产给震呆了,愣了老半天,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在法官面前也敢造假,完了,这鬼畜男的胆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当海蒂将证据上呈给法官过目的时候,她一阵心惊肉跳,不但心跳如狂,还出了一身的冷汗。
弗里茨瞧见微微向自己望来,便向她举了举杯子,神情轻松地一口仰尽。所有人都在怀疑这一纸证明的真实性,只有弗里茨和海蒂两人稳如泰山。
法官看后,什么也没说,直接递给公诉人。公诉人反复翻看,企图找出一丝半点的蛛丝马迹来证明这是伪证,可偏偏白纸黑字,明明白白是银行所开,上头有负责人的签字,还有国家有关部门的认证,没任何漏洞。他总不可能联合全世界的人弄虚作假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说是林微微,就是公诉人都傻眼了,一下子摸不到方向。
海蒂语气尖锐地质问公诉人,“试问,一个比原告更有经济实力的人,会因为几万欧敲诈勒索他吗?”
公诉人沉默,彻底地无言以对。
见状,海蒂乘胜追击,向法官道,“既然不存在蓄意勒索,而我当事人在接受警察做口供时,又由于警方工作失误,没有提到沉默权。那么,请允许我恳求法官暂停此案。”
法官翻看案宗,最后将赛蒙传讯上庭,问,“她所言是否属实?”
赛蒙道,“属实,我确实没有提到沉默权。”
公诉人问,“为什么没有?”
赛蒙实话实道,”是我工作失职。”
既然警方承认,公诉人更是无话可说。待所有证据证人都提审完毕后,休庭合议。林微微满眼疑问地看着弗里茨,即便法官认可,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弗里茨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她林微微还会不清楚吗?一个赖在她家里蹭吃蹭喝蹭睡的穷吊丝,哪有什么大富大贵的亲戚给他继承遗产啊?
不过,也难说。上次他惹上官司的时候,还不是请了一个很有身份威望的里宾特洛普先生来帮他?难道这次也是有贵人相助?可这笔遗产不是43万,也不是430万,而是4300万欧!就是里宾特洛普先生,也未必有那么多银行存款啊。
她望着弗里茨,心里千头万绪,一时也摸不到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十五分钟很快走到了终点。法官出来宣布结果,此案未果搁浅,无需重审。弗里茨胸有成竹,显然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之前那么紧张的局势,却在最后一刻化险为夷,只能说人生何处无奇迹。赢是赢了,但林微微更加淡定不下来,一到审判结束,便沉不住气地几步冲到弗里茨面前,脱口便问,
“你说,你到底是谁?”
林微微问得认真,可偏偏这人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伸手拉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眼中的绿光一闪一闪,半真半假地道,“追随你而来的痴情人。
”
“我呸,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弗里茨一脸无辜,“哪里不正经?”
不等她回答,他将她双手包在手心里,道,“放心,你摸到的人是真的 ,银行里的钱也是真的。”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问你哪里来的钱?”这人明明啥都没,可为什么总有这扭转干坤的本事。
弗里茨见她皱着眉头,神情有趣,不由凑嘴过去亲了下,道,“等我先去拿车。我带你去个地方,我们路上慢慢说。”
“喂……”
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弗里茨已大步流星溜得人影也没了。
“车?哪里来的车?我们刚才出门又没开车!”林微微跺了跺脚,“总把我当傻瓜忽悠,混蛋!”
等在路边的时候,杨森夫妻走过。杨森因为伪证,而被起诉,法律是一把双刃刀,运用不当反受其害。作伪证这并不是大罪,最多罚钱,可是对于杨森这样的企业负责人来说,掉的不仅是面子,更是信誉。在德国,尤其忌讳失信于人,最影响企业前途。他走过微微的时候,什么也没说,这一场仗他输了,而且输得彻底,爱情人品两失。
杨森不怨她,并不代表倪娜也不恨,抢了她丈夫的心,现在又让他的声誉掉入深渊。更令她嫉恨的是,林微微总有用不完的运气,随便捡来的流浪汉,也能翻身成土豪!
4300万!
430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