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2 / 2)

沿歌的脸微微一红:“我又没有喝过花酒。”

“你没喝过,心里不也想着哪,你当我不知道。”小玉的小红嘴嘟囔着。

沿歌张口欲反击,但看我在铜镜里饶有兴味地盯着他,便闭了嘴,瞪了一眼小玉,倒了口茶,自己闷头喝着,小玉也回瞪了他一下。

“这些勾栏里的女子全是洛洛挑来的。”小玉附在耳边说了一句,我一愣。

“这些女子真真不要脸,平日里得了多少赏赐,咱们正牌夫人在此,还敢明目张胆地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欺侮先生你心里厚道,不与她们一起计较,”小玉一边给我整着头发,一边板着小脸骂着:“那洛洛明明是宫里出来的,却同这些下贱女子夜夜共伺一夫,做这些下三烂的功夫,甚是下流不堪。”

“先生,这就是那个洛洛送的,说是能给太子殿下醒酒。”小玉指着床头挂着的一个绣工特漂亮的紫缎大香馕说:“她每夜都来陪着太子吹笛。”

我让小玉帮我拿过来看看,果然这只香馕上的花样特别,还有一种奇特的恰人熏香,若说挑先美貌女子来帮助段月容沉溺花丛,治愈感情创伤是大理王的旨意,是作为家臣的义务,那么这香禳则表明了她对段月容的一片情意了。

我让小玉放回去,点头道:“她果然有心。”

我想还是弄个大辫子方便容易,可小玉偏想整点花样,嘴里还咕哝着:“先生到底还是女儿身,难得这回子出行的人都知道先生的身份,咱们梳个漂亮点的发式,压过这些青楼的,不好么。”

我正要出言相驳,门吱哑一声开了。

“说得好,小玉,”满面春风的段月容进来了,沿歌赶紧奉上茶,段月容接过,喝了一口,哈哈笑着:就给咱们正牌夫人梳个最流行的。”

小玉唱了个诺,喜孜孜地把辫了一半的大辫子拆了,给我重新梳起。

“这些都是本宫的私人收藏品,”他趾高气昂掂起洛洛给的大香馕凑到鼻间,得意道:“每件都是本宫收服的一颗七巧玲珑心。”

这人真不要脸嗨!我透过铜镜白了他一眼,他却回了我一个百媚千娇柔情密意眼。

“给她梳低点,遮遮那只伤眼,哎,对,就这样。”他倚在香妃榻上,兴致盎然地看小玉给我梳头,不停指点,然后嘻嘻笑着,星眼朦胧地扯了扯我身上系罗裙的紫罗兰蝴蝶宫绦:“快点,本宫就等你的那颗,便可收尽天下芳心,功德圆满了。”

“七巧玲珑心咱没有,”我歪头从镜里看他,笑道:“谁叫咱是穷人,只有这只八珍蜈蚣眼哎。”

小玉捂着小嘴低低笑出声来,然后识趣地退到一边。

段月容也不以为意,凑过来揽着我的肩膀,对着铜镜里梳着堆云髻的我,笑得如烟如梦:“八珍蜈蚣眼好啊,配上我这九曲回转肝,咱们正好下酒喝。”

大伙儿都给逗乐了。

在下一个渡口,段月容便谴散众美,带着我们几个下船。我透过面纱一看,渡口早有人恭敬地牵着十二匹俊马躬候多时,我们上马,目送那三只大画舫又开起来,一堆美人在船头痴痴站着,迎风落泪。

段月容假腥腥地挥着宽大的袖袍抹着脸,远远看去,似是洒泪而别。

那几只大船开远了,他方才呼了一口气,甩了袖袍,扭头对我肃然道:“这江边水汽甚重,爱卿身体方愈,要注意身体。”

我挑了挑眉毛,正要嘲笑他几句,身后却传来一阵娇笑,我们转头,一位佳不知何时站在我们身后,珠钗宝钿满头,绿衣窄裙,更托出细腰丰胸,玉手轻掩樱桃小嘴,正对着我们娉婷而笑,盈盈而立如一支梨花绽放枝头,正是那个洛洛。

“殿下好生无情哟。”洛洛笑意盈盈,风情无限地看了段月容一眼,屈膝见过,“只顾破镜重圆,却不理妾身了。”

我注意到段月容的笑容一滞,淡淡道:“洛洛果然厉害,孤不及相告,你已然认出莫问了?”

“殿下容禀,陛下爱子心切,在叶榆宫中曾细细教导妾身如何服侍殿下,不但衣食住行无一遗漏,殿下身边的人物,妾亦见过其画像的。只是昨夜灯火太暗,妾不敢确认。”她不卑不亢,柔柔道来,让人不由自主地认真倾听.

我不禁暗暗称奇,须知自绿水以后,段刚老爷子就再不为派身边人来侍候段月容,怪道段刚老爷子放心地让她来侍候段月容,只见她正重地转过身来,垂目对我微行一礼:“昨夜妾身未及认出姐姐,粗鄙无妆,这厢见过姐姐,望姐姐见谅。”

“姑娘请起,莫问不敢当。”我向她还了一礼,微搭手,她慢慢起身,我看她举止娴雅,倒颇有些贤淑宫人的模样。

段月容堆起笑容,走上前去,搂住她的腰,亲切道:“洛洛昨夜饮酒不适,今日可好些。”

段月容极其关心地问候了洛洛半天,最后他表现出为了洛洛的身体着想,也是为了大队人马的安全着想,便让洛洛同仇叔带着宋重阳等五个大理武士先走,自己就慢慢与我还有几个孩子前行。

那个洛洛含笑听着段月容的吩咐,恭顺地点头诺着,她便和仇叔将明重阳点了睡穴放在那个大佛之中, 放在马车中化妆成马帮行走,她走的时候曾回头看我,那目光太过冷静和清明,让我感到有丝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娘娘,这个洛洛讨厌吧!”夕颜一只小手拉着我,另一只对着那绿衣女子指指点点,小声对我说道,“她方才还想把爹爹诓走了。“

“走吧,看什么哪,莫非你想取她作小?”段月容紫瞳斜眼看我,打散了我的沉思,我想起这几年两人假凤虚凰,便给他逗乐了,扭头与他一阵相视而笑。

绿水逶迤,芳草长堤,我们沿着柳堤跑了一阵,

“我们这是去哪里啊?”我不动声色地问着。

他没有答我,只是向我清浅一笑。

水面渐窄,那河塘中满眼碧叶红荷,连天接地正喧然盛放,万里晴空中,蜻蜒点点,沙禽掠岸飞起,引得夕颜便同轩辕翼在马上挥舞着小手,大笑出声。

跑了一会水流声渐浅,花苹浮满清澈见底的溪水,绕溪中圆石静谧而流,我们似进入了一处山谷,马蹄便踏入深深浅浅地各色花丛深处,但闻一脑门子青草花香之气沁入心田。

不久来到一处密林,眼前一汪深山幽谭,碧蓝透底,无风无波的潭面如一块巨大的琉璃镜滑,微有粉白的鲜花瓣随风飘洒而至,微漾清浅的水纹,一圈圈恁地恬静平和,好似天上的仙子无意间从天而坠落人间的棱花镜,我不由看得痴了。

蒙诏在前头回马过来:“殿下,已到花溪坪了。”

段月容便点点头,喊了声原地休息,马队便停歇下来。

我捶了捶腰,段月容便递上一水壶,在阳光下对柔声道:“累了吧。”

“还好,”我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抆了抆水壶口,疑惑道:“这不是回大理的路啊,咱们这是去哪里啊。”

段月容微微一笑,顶着空中五彩的阳光泡泡,向远处正在同沿歌抢大枣嬉戏的夕颜一招手:“夕颜过来。”

夕颜便从沿歌那里挣开了手,屁颠屁颠地学着小马步,“得儿得儿”地扑过来,双手紧紧拉着他伸出的大手,他宠溺地把夕颜离地拔起,向外甩了几圈,夕颜在空中兴奋地嗷嗷大叫了几声。

可把我给吓得一身冷汗:“快放她下来,小孩子骨头嫩,别拉脱臼了。”

他闻言停了下来,抱起夕颜,“母女俩”对着我大笑不已,那琉璃紫瞳一时灿烂非凡。

夕颜满面红光,喘气道:“好好玩,爹爹也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