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鲁尔和碧莹都回过头来,我抚着辫子,回头看他,他的眼中闪着诡异,我挑了一下眉,小屁孩。
撒鲁尔不悦地看了一眼小屁孩,淡淡道:“木尹,你又想欺侮人了?”
“哪有?父皇,儿臣只是好奇,从没见过父皇的可贺敦还有扎大辫子的!”小屁孩在那里嘻嘻笑道,“真好玩,就跟妹妹的娃娃似的。”
当场两个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一个是我,另一个便是碧莹,木尹一把抢过地上的破娃娃,不理他的妹妹对着他又哭又打又闹,献宝似地递给他的父皇:“您看,儿臣没说错吧,这个君夫人很像花姑子吧,还一样丑。”
撒鲁尔本待斥责他的乖儿子几句,但看着花姑子,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目光在娃娃和我的脸上来来回回地扫来扫去,愣在那里。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酸楚,站了起来,淡笑道:“民女身体不适,想先走了。”
“夫人且慢,待朕送送夫人,”撒鲁尔起身追上了我,眸光微转,如夜光杯中流淌的美酒,在阳光下泛着醇美的颜色,碧莹的眸光黯淡,却什么也没说。
撒鲁尔并没有如我所想送我回玉辰殿,走到一半,突发奇想,架马带我前往南边猎场,我提出要回宫去换一身猎衣,他却笑说,在南边行宫可换,我冷汗淋淋地被一大群陌生宫女看着换了猎装,回到南边猎场,没想到太子木尹也跟着追了出来,骑着大黄马,在后面笑嘻嘻地跟着我们。
这小子好似对我的辫子很感兴趣,总是称他的父亲不注意扯我的辫子,我被弄烦了,正要发作,撒鲁尔忽然在前方开口:“曾听闻,江南张之严重阳佳节与夫人比赛射技,败于夫人之手,惊为天人。”
我淡笑道:“曲曲薄技,陛下谬赞,那日张大人酒醉失手,方才让民女侥幸胜出,实在汗颜。”
这是实话,那天我第一次引见悠悠给张之严,张之严色心一起,心头一荡,箭失了准头,让我从江南钱家手中抢到了贩铁权。
“夫人太谦虚了,黔中盛传,永业三年,君氏莫问曾以八百乌合之众,奇裘昔日南诏猛将胡勇一万之众,一箭射毙胡勇,惊泣鬼神,传为美谈,可见夫人除了商道,犹善兵法。”
大突厥可汗手下的情报网果然了得啊,我正要搪塞过去,木尹却好奇地凑过脑袋问道:“父王,她明明是个女人,怎么会是黔中抗暴的英雄。”
“傻孩子,女人如何不能成英雄,你忘了皇祖母了么?,”撒鲁尔哈哈一笑,慈爱地抬手抚着木尹的脑门,“记住,永远不要小瞧女人,就连女人的眼泪也不要小看,有时可会成为最可怕的武器。”
我心中一动,木尹却似懂非懂,过了一会儿,闷声道:“儿臣只觉得女人都很啰索呀。”
我和撒鲁尔不由被儿童天真的戏言都逗乐了,就在这时,远远地帐幡飞舞,狼旗飘扬如海,阿米尔来报:“禀告陛下,女太皇与果尔仁叶护也到了。”
“夫人可知,我突厥人盖本狼生,人人善射,”撒鲁尔笑道,“而果尔仁叶护更是我大突厥第一勇士,腾格里赐福的最伟大的神箭手,以前朕一直想做一个超越果尔仁叶护的神箭手。”
女太皇的舆撵缓缓行来,果尔仁身着戎装,坐在高头大马一旁随侍,一路上女太皇不时地俯低身,在果尔仁的耳边微笑着说些什么,花枝随风迎动,状似极亲密,果尔仁的灰色眼珠柔情涌动,不时低笑出声,想想在紫园里满面阴冷的刚铁,已然变成了绕指柔,暗中唏嘘不已。
微转视线,却见撒鲁尔一双酒瞳追随着女太皇和果尔仁,面上挂着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帝王业的寐大同我聊了聊,理清了一些思绪,接下去小海将会坚持每隔一或二或三天更新。
谢谢大家给小海的眼睛出的主意,小海基本上都试过了,线缠中指法,热缚,冷疗,所以小海才会这么快好。
广告时间,大突厥的风暴来了,精彩章节,马上就到,小白与小段也将陆续上场,敬请欣赏木头同学的战国童话系列,突厥篇。
注:
阿塔:突厥语爸爸,
阿娜:突厥语妈妈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本是同根生(十一)
待得女太皇的舆撵到得跟前,撒鲁尔上前行礼,果尔仁和女太皇身后的侍卫行了君臣之礼,撒鲁尔微笑着一挥手,号角声中,鲜衣怒马的贵族开始兴致勃勃地狩猎。
记得以前非珏对我说过他那十三少年中属卡玛勒和阿米尔的文治武功最为杰出,早年的阿米尔对我一向不待见,可是卡玛勒却时常替非珏为尚在德馨居的我和碧莹传递些应急之物,自然我对卡玛勒好感颇多,他并没有对我说话,只是对我微笑地一颌首,与我抆身而过。
我策动我跨下的大黄马踱到树荫下,远远看去,意外地发现撒鲁尔,果尔仁和女太皇并没有参与围猎,似乎站在一起开一个会议,面色严肃地谈论着什么,我注意到阿米尔和卡玛勒各自站在离主子微远之所,两人目光相交,微有闪烁。
“你为什么叫君莫问?”小屁孩木尹忽然在我身后问起,我这才发现他没有去狩猎,我笑道:“这个名字不好吗?”
“你莫要小瞧本太子,我跟阿娜说汉语的,你那名字不就是不要问的意吗?每次叫你的名字,都好像在嚷嚷‘你不要问我’呀‘你不要问我’!汉人取名字就是奇怪哦?”
我一听乐了,这小孩有意思:“木尹太子为什么不去狩猎呢?”
木尹摇摇头,满头发辫随之乱摇,甚是可爱,然而那双明亮的酒瞳却散发着残酷的发芒:“这太没意思了,整天去打这些没有武器的动物,要打,就要像阿塔一样,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去狩猎敌人,得到敌人的可贺敦和牛羊,把敌人做成歼敌石。”
要死了,这么小的小孩只想着抢女人,夺财物,整一个小犯罪啊。
我温言笑道:“太子的雄心壮志让莫问钦佩,只是太子可想过,若要发动战争,要耗尽多少民财国帑,又有多少百姓会战死疆场,多少无辜妇孺会流离失所,对那些您想狩猎的国家,又会造成多少伤害,腾格里不也说过一分仁慈远远比过十万的残暴更易博取人心么?”
木尹的小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是外祖父说我是草原上的雄鹰,将来一定会有最多的女人充陈后宫,这些女人可怎么来呀?”
嘿!这小子这么小,怎么老想着女人,我给逗乐了:“陛下将来强大了,自然会有臣服的各国送来各地美女,当然殿下也可以向心仪的女子救亲,殿下可听说过昭君出塞的故事么?”
“昭君出塞?”
“正是!”
“阿娜也说过王昭君是美女哇!”
我逗着木尹,和小屁孩倒是越谈越投机,这个孩子很像年糼的非珏,他最后认真得问道:“听阿娜说你已经有一个女儿,是大理的第一公主吧!”
我点点头,他又板着小脸像个小大人一样比较严肃地问着夕颜的名字,年龄和习惯,长得好不好看,关于夕颜的容貌我不得不诚实地回答,同我长得差不多,他有点愁眉苦脸。
然后听到我说夕颜一天到晚不爱读书,整一个是个小猴精,皮大王时,小木尹又如释重负地绽开一丝笑意:“太好啦,她一定能陪我玩儿啦,那这样吧,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要取你的女儿作王妃。”
唉?!这小孩也学得太快了吧?
不等我回话,木尹一拍我的马屁股,拉着我的马疆奔向树荫下的撒鲁尔。
“太子殿下,我看还是先问问夕颜的意思吧!”最主要的是夕颜现在同轩辕太子的感情很好啊。
“她不同意,我就让我阿塔把她给抢回来。”小孩子兴高彩烈地挥着马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