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冲紧皱眉头,身子往后一仰,心道:这个年怕是又过不好了,头疼,真的头疼。朝中怎么会有这么多枣手之事?真是多事之秋。
吕中天沉声开口道:“皇上,林大人要弹劾老臣和杨枢密以及淮王殿下,皇上应当让他把话说完。否则老臣等可背负不起这个名声。”
杨俊也上前沉声道:“吕相所言甚是,臣等兢兢业业做事,可不敢背负被人弹劾的名声,总要弄个清楚。就算林大人伤痛于方大人严大人的故去,却也不能因此便胡言乱语,弹劾朝中重臣。务必请皇上允许林大人把话说清楚。”
郭冲叹了口气,心道:既然你们都不肯让朕过个安稳年,朕也只能看着你们折腾了。朕大不了当看场戏。你们互相咬便是。
“既如此,林觉,朕准你把话说完。你要弹劾吕爱卿杨爱卿还有郭旭的理由是什么。朕要提醒你,诬告朝中重臣,信口开河可是重罪。你要想清楚了。”郭冲冷声道。
林觉吁了口气,沉声道:“皇上,微臣清楚的很,微臣既敢出来弹劾这三人,自然是明白后果的,多谢皇上提醒。倘若微臣弹劾不实,愿受任何惩罚。”
郭冲点头道:“好,既如此,你便说说,你弹劾他们三人的理由是什么。”
林觉躬身称是,转头来看向吕中天和杨俊二人,目光如电。吕中天和杨俊久历阵仗,但见到林觉的眼神,心中却莫名生出了一丝寒意。
“臣要弹劾吕中天的是,吕中天身为大周宰相,理当效忠圣上,一心为大周江山社稷着想,辅佐君主,稳定朝纲。在重大事务的决断上,理当思虑周祥。倘不能如此,便是不称其职,或别有用心。”林觉沉声说道。
吕中天皱眉喝道:“林觉,老夫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新意来呢,你这番话说的不明不白,明显是胡乱给老夫一个大罪名。老夫怎么个思虑不周,不称其职了?又是怎样的别有用心?要诬陷老夫,起码也得有具体的案子,而非信口开河。”
郭冲也皱眉道:“是啊,林觉,朕提醒你,没有证据胡乱安插罪名和不行,朕不可不听这一套。”
林觉沉声道:“当然有具体的案例。吕宰相,我来问你,青教之乱是因何而起?”
吕中天一愣,抚须冷笑道:“这也来问老夫?青教之乱的原因已有定论,新法之弊导致民怨载道,辽人趁机扶持邪教作乱,酿成大祸。根源便在于这新法之上。好在皇上圣明,已经暂停新法推行,我大周拨乱反正,今后势必会民心趋稳,国泰民安。”
林觉点头道:“好。也许是我问的方式不对,我换个问题请问吕相。青教坐大的苗头是谁首先发现的?”
吕中天皱眉想了想道:“这个……跟你弹劾老夫有何关系?”
林觉道:“关系大了。吕相不愿回答,我来替你回答。是我首先发现了青教坐大之事,当时下官尚在开封府提刑司任职,长恒县报来莫氏夫妇杀亲生女一案,下官派人前去缉拿犯人,结果反被青教教徒扣押。下官这才亲自前往拿人,结果遭遇青教教众阻挠,勉强脱身。回来后,下官觉得此事蹊跷,联系到之前在应天府看到青教当街传教之事,才惊觉青教似有所图。之后下官将此事禀报给了开封府权知朱之荣大人,朱之荣大人才上报给的吕相,是也不是?”
吕中天皱眉想了想道:“确然如此,那又如何?你是要邀功的么?皇上早已嘉奖了你,你是生恐朝廷不知道此事是么?”
林觉冷笑道:“邀功?下官在青教之乱上的功劳还用邀么?我所言的不是邀不邀功的事,吕相不要带偏了话题。下官再问你,吕相得知此事之后是如何处置的?”
吕中天心中一凛,他似乎觉察到了林觉的话意,冷声道:“本相如何处置需要跟你禀报么?真是笑话。”
林觉呵呵笑道:“吕相不肯说,下官年轻,记性好,倒是记得很清楚。下官替你说。吕相并没有上奏朝廷,告知青教坐大之事,而是以青教教徒袭击官差的名义调动了殿前司的一只五百人的兵马,将下官从长恒县缉拿回京的莫氏夫妇押解前往长恒县召开公审大会,是也不是?”
吕中天神色变得有些紧张,冷声喝道:“是又如何?本相这么做是为了震慑青教教众,让他们知道对抗朝廷的下场。本相做的不对么?”
林觉大笑道:“对与不对,结果来论。我来问吕相,你既已经知晓青教坐大,为何还要派人将莫氏夫妇押解往长恒县公审砍头?莫氏夫妇已经被下官缉拿回京,要惩办自可在京城处决,吕相巴巴的派五百禁军护送他们去长恒县处决,那是什么意思?”
吕中天怒道:“本相说了,那是为了震慑教众。”
林觉冷笑道:“震慑住了么?五百禁军在长恒县的行为引发了长恒县的暴乱,长恒县被毁于一旦。虽然杀死了上千教众,但回程路上遭遇袭击而全军覆没。此事才是整个青教叛乱的导火索。吕相或者会说,这是教匪之过。但我想问问吕相,明知教匪坐大,还要送莫氏夫妇去长恒县公审挑衅青教教众,这是怎样的行为?身为大周宰相,你难道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任何人在那种局面下都会三思而行,综合考量局面。既然青教已经势众,当在得到朝廷的允许,做好准备的情况下一举将青教扼杀在叛乱未起之时。而吕相所为,打草惊蛇,挑衅青教,导致青教教匪意识到他们已经无所隐藏,故而当即叛乱。反而杀了朝廷一个措手不及。一夜之间,京东西路尽数沦丧,京北五县为教匪所据。甚至一度威胁到京城的安全。平息这场叛乱死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银子?吕相,你便没有丝毫的愧疚之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