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嗔目看着林觉道:“严正肃和方敦孺说了大逆不道之言,皇上震怒不已,你要我去为他们说好话?这不是自讨没趣?皇上定会斥责于我,我做不到。万万做不到。”
林觉道:“娘娘做不到也要去做,不然我们死无葬身之地啊,郭旭当了皇帝,您和绿舞的关系也要被抖落出来,届时他能饶过你么?娘娘想想办法,或许……去跟太后说说。严方两位大人都是朝中忠臣,不过说错了几句话罢了。太后虽无干涉政务之权,但维护忠臣的话,劝谏皇上的言语却是后宫的责任。娘娘不去试一试,难道便放任此事束手无策不成?”
容妃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林觉今日前来的目的便是要自己去求太后为严方两人说情,前面说的那一大堆不过是铺垫罢了。可这件事真的很为难,那三不足言论也传到了宫里,连太后都大骂方敦孺胡言乱语,当诛杀之。叫太后为他说情?这怎么可能?
“可是……可是这事儿,真的很难办啊。这等事……太后也未必肯出面的。我若去说,太后说不定连本宫也一道训斥了。”容妃踌躇道。
“娘!”一旁的绿舞忽然轻轻叫了一声。
容妃惊愕转头看着绿舞,呆呆道:“绿舞,是你叫的么?我没有听错吧,你叫我……娘?”
绿舞静静点头道:“是的,你是我娘,这是事实。”
容妃喜极而泣,走上前来便要拥抱绿舞。绿舞侧身躲开,沉声道:“我可以认你,但是你一定要救严大人和方先生。绿舞不懂什么大道理,对什么大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绿舞知道,方先生对夫君很重要。方先生是夫君的老师,夫君视他为父,倘若方先生出事,夫君定然会很不开心。娘,我叫你一声娘,便是以女儿的身份恳请你帮这个忙。夫君视之为父的人便是绿舞视之为父的人,你以前狠心杀了我的爹爹,现在你必须救一个女儿视之为夫父的人,你救了他,既是为了我,也是为了恕你当年之罪。娘,你能答应我的请求么?”
容妃毫无犹豫,点头道:“我答应你,我去跟太后说,哪怕她斥责我,我也不怕。我一定要求着她答应我。这是我的女儿第一次恳求我,我岂能不答应。你放心,我一定去。”
绿舞脸上露出笑容来,微微点头。林觉目睹这一切心中感动不已。这并非事前的安排,林觉也绝不会勉强绿舞来做这场戏,绿舞完全是自发如此。见容妃似有拒绝之意,绿舞使出了杀手锏来。但其实绿舞心中对容妃的芥蒂和怨恨并未消失,她能这么做可说是完全为了自己才这么做的。
……
晚饭之后。延福宫寿康殿中,卫老太后躺在温暖的后殿春阁之中。几名宫女正在为她拿捏手脚,放松肌肉。卫老太后的老毛病越来越严重了,当初生下郭冲时落下的月子病一直难以痊愈,每逢秋冬之际,天寒落雨之时,她便必须要宫女们好好的推拿身上酸痛之处才可入眠。这个时候的老太后也是脾气最不好的时候,稍有不适便会发怒。
这个时候,容妃悄悄的走了进来。几名宫女正要起身行礼,容妃却摆了摆手,轻手轻脚的走到软榻旁,替换了一名宫女的位置,在老太后的胳膊上轻轻揉捏起来。
卫太后似有所觉,闭着眼哼哼道:“这是谁呀,这么笨手笨脚的?是不是幼容那猴儿精又来献殷勤了?”
容妃一愣,旋即咯咯笑了起来道:“姑母,您可真是太精明了,这都能知道是侄女儿的手脚,侄女儿已经很用心了,还是被您给发现了。哎,看来,这世上的事情没有什么能骗过姑母了。”
卫老太后睁开眼来斜斜的看着卫幼容的笑脸,啐道:“少来拍马屁,哀家还不知道是你来了?身上抆的香粉味道可冲人的很。幼容啊,要讨皇上欢心,靠着这些香粉可不成啊。”
卫幼容红着脸娇嗔道:“姑母说的这是什么话?侄女儿可没那种心思?侄女儿都一大半年纪了,还想着得皇上宠爱么?姑母可莫要羞臊我了。”
卫太后叹了口气道:“是啊,现在什么都晚了,皇上岁数也打了,身子也不好。你也过了韶华年月了,什么都迟了。怪只怪造化弄人,你那孩儿死的早,否则咱们可称心的很。”
卫幼容叹息着道:“姑母又提昊儿了,说了不提他的,您这一提,叫我可怎么过日子。”
卫太后伸手拍了拍卫幼容的手背,叹道:“不说了,不说了,好孩子,莫伤心。再也不提了。”